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我脱了衣服,刚要往床上躺,却听到屋角传来小糊涂神儿的声音:

“喂,这回玩儿得痛快吧?”

我一下子跳起来,看见小糊涂神儿笑眯眯地靠在尾角的墙壁上,脚踩着空乌龟壳。

“还痛快哩,都快把我气死了!”我生气地瞪着他说,“你和小胖子飞得倒开心,把我扔在下面干瞪眼。”

“怎么,和我一起飞的不是你?”小糊涂神儿仿佛十分惊愕。

“别装糊涂了。”我冷冷地说。

“不是装,是真的糊涂。”小糊涂神儿认真地说,“我和你一块儿飞时,怕别人看见,就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可是我忘记塞住自己的耳朵,所以他们一定听见了我的声音。”

这时,我才发现,小糊涂神儿真的戴着黑眼罩,就像拉磨的小毛驴戴的那种,他以为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也就看不见他了,是有点儿糊涂。

不过我还是怀疑他。我告诉小糊涂神儿:“不管怎么说,反正飞的不是我。你最好再给我多炼出几粒飞升仙丹来。”

“不成了,我不知道把炼丹炉丢在哪儿了。”小糊涂神儿无可奈何地说。

“你还有别的宝贝吗?”我着急地问。

“有隐身水,可是用它我回不了家。”小糊涂神儿有气无力地说。

我心头一喜,急急忙忙说:“怎么会没用?你把隐身水给我,我隐了身,就可以去为你把炼丹炉找回来。”

“这主意倒不错。”小糊涂神儿连连点头。他从背心里取出一小瓶透明的药水,告诉我:“你洗衣服时,把这药水倒进三十倍的水里。”

“衣服晾干了就会变成隐身衣,对吧?”

“不!你穿在身上:,过三小时,衣服才会发挥隐身的作用。”

“这药水倒是安全,就是费点事儿。”我自言自语着,又问他:“这隐身水没毛病?”

“绝对没有,这不是我们家配制的,是别的神仙送给我爸爸的。”小糊涂神儿十分自信地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便悄悄起了床,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悄悄地放了一盆水,尽管我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妈妈听见了。

我正把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放进水盆里,妈妈推门进来,满脸疑惑地盯着我:“你在干什么?”

“洗衣服。”我说。

妈妈的疑心更大了,她二话不说,走到我跟前,从盆里提起湿淋淋的衣服,仔细地看了又看,好像要从上面找出什么血迹或油漆之类的东西。然而她白费心机,衣服上什么也没有。

“大清早的,你洗什么衣服!”妈妈没好气地说。

我只好拿出惯常对付她的法宝,哼哼叽叽地说:“这是我们老师布置的,老师叫我们每人做一件好事,今天上学还要汇报。”

果然,妈妈不再质问了,只是哼了一下说:“我一猜就知道不是你自己想干的。”

这回她又猜错了,家长从来就是这么主观。

等妈妈一出去,我马上从口袋里取出小瓶隐身水兑进水里,把衣服放在盆里揉了十几下,又等了一会儿,才拧干了。

隐身衣制成了。我兴奋地用衣架把湿衣服挂到晾台上,这才放心地去漱口、洗脸、吃早饭。

这一天在学校里过得平平常常。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地理老师的办公桌上发现了小糊涂神儿的那个炼丹炉,它和一架地球仪并排放在一起,鬼晓得,它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急匆匆地赶回家,我的衣服裤子还在晾台上,旁边又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一定是妈妈用洗衣机洗的,她今天上的是中班。

我的小房子里又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声音,我推开门进去。小糊涂神儿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写字台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装糊涂虫的小葫芦,他已经打开了盖子,“咕叽咕叽”的声音正足从里面发出来的,一个糊涂虫已经钻出了葫芦嘴儿,并且渐渐地变大,像一个鸡蛋。

糊涂虫黄亮亮的,没有四肢,也没有耳朵和眼,只有一张圆圆的嘴,长的模样就糊涂。

我紧张地说:“小蝴涂神儿,你本来就够糊涂的了,怎么又把湖涂虫放出来?”

小糊涂神儿笑眯眯地说:“我是让糊涂虫把我脑瓜里的糊涂吸走一些。”

他抓起糊涂虫放在耳朵边上,糊涂虫嘴巴又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我问:“这糊涂虫不会使人变糊涂?”

小糊涂神儿说:“它当然能使人变糊涂,而且要变得一塌糊涂。不过它自己只有吃饱了糊涂时才能让人糊涂,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我转着眼珠问:“糊涂虫要是吃掉别人的糊涂时,别人不就变得聪明了吗?”

小糊涂神儿笑着拍手叫:“你说得对极了,它曾经把三个傻瓜吃成了天才呢。”

我灵机一动:“让它帮我吃吃糊涂怎么样?”

“不行!不行!”小糊涂神儿连连摆手,“它在我这里已经吃得挺饱了,再多吃就会消化不良了。除非让它把肚子里的糊涂释放出来。”

我忙说:“那就让它先释放一些。”

“你想把什么搞得一塌糊涂?书包怎么样?”小糊涂神儿问我。

“这可不行!”我连忙拒绝,在屋子里东张西望。

从敞开的屋门,我望见了门厅茶几上的鱼缸,几条金鱼正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

我试探地问:“用这金鱼怎么样?”

“行!就让金鱼游得一塌糊涂。”小糊涂神儿爽快地答应。他抓起糊涂虫使劲一捏它的肚皮,糊涂虫嘴里喷出一股气流,射向鱼缸,里面的鱼全凝固似的定在那里,但只是一瞬间,它们马上狂热地游动起来。一尾金鱼弯成了个圆圈,用嘴咬住自己的尾巴旋转着游,另两尾金鱼竖起来,像跳芭蕾舞。

我说:“金鱼发糊涂了。”

小糊涂神儿说:“不!还没开始呢,这仅仅是前奏。”

我吃惊地看见三尾金鱼竟游出了鱼缸,它们游在空中,每尾金鱼周围都裹着一团透明的水。

一条金鱼在客厅里转悠,先是沿着书柜游,像是浏览一本本书,接着又游到电视机前,尾巴一甩,竞打开了电视机的按钮,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视英语讲座。

另一尾金鱼游到厨房里去了,像是检阅锅、盆、碗、碟。它又游到煤气灶跟前,用嘴咬住旋钮一旋,电子打火把煤气点燃了。

“怎么?这条鱼想做饭?”我奇怪地想。

这尾金鱼已带着那团水游到煤气灶上的锅里。

不好!一沾热锅,这尾金鱼不是要把自己煮熟了?

真是游得一塌糊涂。我急忙跑上前,从热锅里抓起金鱼,把它扔回鱼缸,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再一看第三尾金鱼,已经从窗子游出游到外面的大树顶,跟在一只白蝴蝶后面晃晃悠悠,对面墙头上有一只黄猫在喵喵地叫。金鱼又朝黄猫游去,一直撞到猫的嘴上,幸而黄猫被这傻伍吓糊涂了,扭头就跑,金鱼也跟着游到了墙外。一尾金鱼没影了。

我回过头来,看电视的那尾金鱼也没了踪影,不知藏到哪去了。

“快!快!”小糊涂神儿在里屋写字台上向我招手,“糊涂虫肚子里已经空出一块地方了。”

我一个箭步冲进屋里,赶快把耳朵贴在糊涂虫上,已经丢了两尾金鱼了,我脑袋里的糊涂再不减少一点儿就太亏了。

“嗖嗖嗖”我的耳朵痒痒的,我的脑袋里像撒进了薄荷糖,清爽爽,凉丝丝的,舒服得很。

“再吸点儿,再多吸点儿。”我忍不住说。

糊涂虫的嘴巴突然发出巴叽巴叽的声音。

小糊涂神儿忙把糊涂虫拿开说:“它嫌你脑瓜里的糊涂味道不好,你准搀假了。说,你装过糊涂没有?”

我没有言语,因为我在老师和家长面前都装过糊涂。比如说我曾向老师保证,以后上课决不说一句话,我自己心里明白这做不到,但只能这么说,不然老师不答应。

小糊涂神儿把糊涂虫塞进葫芦里,盖上盖子,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这糊涂虫只吸真正、正宗的糊涂,假货不要。”

找坐到桌边,打开算术书和作业本,要检查一下自己的糊涂被吸走了多少。

天呀,这算术书里的题太简单了,连幼儿园的小孩也会做呀。

我猛然明白,不是算术题简单,而是我的脑袋变聪明了,里面的糊涂被去掉了。

我试着做一道最复杂的题,这道题昨天我们老师足足讲了两节课,又画图,又举例子,可我还是没明白,现在一看,简直容易透了。

再翻到算术书的最后几页,嗬,老师没讲的我也全会。

“太棒了,太棒了!”我欢喜得大叫。

“趁脑子清醒时你快用,这聪明可只管半天。”小糊涂神儿警告我。

“时间那么短?”我惊愕地问。

“吃一顿饭就以想一辈子不饿?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我顾不得理小糊涂神儿,抓起笔来赶紧写。

我做作业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写了三个小时。小糊涂神儿什么时候钻进乌龟壳的,我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也不知道。

直写得我手指头都伸不直了,可是你们知道我做了多少道算术题?半本书的作业都做了,其实我算的比这还要快几倍,问题是手不像脑子这么灵活,要是小糊涂神儿也会吸笨虫就好了,把我手脚的笨劲儿也吸吸。

做这么多题有我的目的,以后老师留题,我只要一抄答案就行。这样,半学期的日子都好过了。

“啊?这些题都是你做的?”爸爸看了我的本子大吃一惊。

我得意地点点头,顺便告诉他:“再难的题我也会,包括没讲过的。”

爸爸到外屋书柜里拿来一本高等数学,打开其中一页让我看。

“噢,这是微积分啊。”我很随便地说,顺手拿笔在纸上写出了一道题的答案。

爸爸惊呆了:“天才呀!我儿子怎么成了天才啦?真是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我怕他追问个没完,忙含糊地说:“也许是我瞎蒙的。”

“不!有这样的孩子。有好几个大数学家小时候数学都很差,可是一下子就开窍了。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有许多东西都没弄清楚。儿子,你一下子变得极聪明是完全有可能的。”

瞧!不用我解释,爸爸自己便绝对相信了,看来他是多么希望我成为天才呀!

第二天早上,我换上昨天自己洗过的衣服,请注意,这是隐身衣。穿上它,过三个小时我将隐身,那正是上第三节课。

想象着我突然消失使同学们目瞪口呆的情景,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想,我先不急于离开教室。最好先做出一两件惊人的举动,比如让一个同学的铅笔盒在空中飘,当然不是真飘,只是我拿着铅笔盒在走,同学们看不见。然后,我走到最后边去揪李宏的耳朵,先揪左边的,再揪右边的。李宏仗着自己个子大,老爱揪我耳朵,现在我也揪他。当然,他一点儿也看不见,只有龇牙咧嘴的份儿,因为这是隐身人在揪他。

如果做完了这一切都很顺利,我还可以去开老师的玩笑,不过要尽量谨慎小心,我听李小过说过,王老师的鼻子特灵,她能闻出每个同学身上的味,曾命令李小过踢完球要刷球鞋再上学。

我可以尽量离王老师远一点儿,不让她闻出我的味儿来。我可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比如“请王老师少留些作业”,“请王老师别让学生罚站”,我要用左手写,这样她才认不出我的笔迹。

我就这么从家一直幻想到学校。坐在教室里上课时,我的脑子又开始想外面的事情。

隐身衣发挥作用后,我不能光在教室里逗,那太没意思,我还应该到外面去。先大摇大摆地到办公室,从地理老师办公桌上拿走小炼丹炉,这不是偷,这叫物归原主。

然后我再到大街上去,到各个大商店里去逛一逛。周围的人谁也看不见我。

我可以抓小偷。比如一个小偷去商店偷东西,他自以为没人看见,其实我就站在他旁边,他把偷的钱塞进口袋,我再把钱从他口袋里掏出来,放回原处,然后把写着“我是小偷”的纸条贴在他背上。

我又想,光抓小偷还不过瘾,最好是抓强盗。比如强盗去抢银行,他们用手抢、匕首对着出纳员恶狠狠地威胁:“把钱全交出来,不然就杀死你。”

这时候,隐身人大摇大摆地走上前,一下子将他手枪打掉,等强盗清醒过来,会吃惊地发现,手枪会自动从地上飘起来,枪口正瞄准他的眼睛。

这样我就可以不上学了,专门去当“隐身神探”,也用不着再做作业了。

我想得好开心,不知不觉过了两节课。两节课中,我什么也没听见。幸而老师没有提问我,临下课时,语文老师还表扬了我两句:“乔宝这节课表现不错,坐在位子上一句话没说。”

激动人心的三小时快来到了,我快要隐身了。这时正是算术课。

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这是我昨天做过的,虽然这会儿我脑子已不那么聪明了,但答案我还记得。

我脑袋一热,举起了手。

王老师惊疑地看着我,因为这道题比较难,全班没几个会的,而我在算术课上又从来没举过手。

“乔宝,你试试。”王老师这么说。

我自信地往黑板前走,心想,叫老师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呢,我不光会做题,还会隐身,最好我在黑板前面就隐身,来个一鸣惊人。

怎么回事?抓起粉笔才写了两个字,脑子里的答案全忘得一干二净,又有点儿迷迷糊糊。

下面的同学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嘀咕声,看来不像嘲笑我,难道我的隐身开始了?

我低下头看,真的,我裤子和衬衫全变得透亮透亮。

哈!隐身开始了,我闭上眼睛兴奋得几乎笑出声来?

“嘻嘻嘻……”下面的同学也在笑。

“哈哈哈……”他们的笑声越来越大。

他们为什么不吃惊?

我急忙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见他们都冲着我大笑,再一看我自己衣服没了,裤子没了,可我的身体还在,只穿着一条小裤衩。真是糟糕,光是衣服隐去,却把我留在这。

幸亏我没连裤衩一块儿洗。

所有的人都朝着我大笑,有男生,有女生,还有王老师,她也憋不住了,捂住嘴,笑声“哧哧”的。

我浑身凉嗖嗖的,羞愧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根,两根,三根……”李小过在下面伸着手指头数我的肋骨,我特别瘦,过去他在游泳池里数过,现在又到教室里数了。

我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忽然,我在屁股那儿摸到了一个东西。是装糊涂虫的小葫芦,正放在我那隐了身的裤袋里。我忙伸手取出小葫芦,急匆匆地打开盖子。

透明的黄鸡蛋似的糊涂虫从小葫芦里钻出来了。飘在我头上一尺高的地方。

我顾不得细想,急忙命令它:“快一塌糊涂!快一塌糊涂!”

糊涂虫张开嘴,“呼”地喷出一股气流。刹时,教室里的人全凝固不动了。

仅仅过了十秒钟,所有的人又都蹦跳起来,他们都被糊涂虫弄糊涂了,开始一塌糊涂地玩了:

翻跟头的,单腿蹦着互相碰撞的,玩蛤蟆跳的,把椅子横在地上跳山羊的,伸舌头扮鬼脸叫喊的,击拳的,摔跤的,把课本卷成筒当麦克风唱“卡拉OK”的……干什么的都有。

王老师毕竟是老师,糊涂起来也很文明,她只是用双手抓起两只粉笔在黑板上笔走游蛇似的乱写乱画。她左手画了一个大头小身子满脸雀斑的小姑娘,旁边写着:这是我的自画像。右手画了一只大毛毛虫,旁边写着:把它喂得胖胖的。

大家蹦着蹦着,突然飘了起来,一个接一个从窗口飞出去,在操场上空盘旋起来。

学生们全都从教室里跑出来看了。一切全乱了。

但是我发现,中了糊涂气的学生们可不像金鱼那么傻。他们只是玩儿得一塌糊涂,并没有糊涂到发疯的地步。他们在空中飞着,彼此一点儿也不碰撞,遇到电线还赶快躲闪,有几个女生已经慢慢地降落到地上。

我不能再傻看了,我还光着身子呢,得趁机赶快跑。

我悄悄溜出了教室,大家都在看飞人,没人注意我。

我一走到大街上,可是,又有许多人追着我看了,一位交通警察还怀疑地扬扬指挥棒,似乎想把我像违章的汽车一样拦住。

我没有停步,因为我不是汽车。

跟在我后面的一些人又往前跑了,似乎有更引入的东西在吸引他们。

我抬头往前一看,也忍不住乐了,在我前面五十米远,一个男人也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小裤衩,慌慌张张地往前走,围着他看的人更多,一些人还在旁边低声说:“多半是疯子,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

奇怪,他怎么也拐进了我住的那条胡同?

看着看着,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人有点儿面熟,虽然只是背影,但我肯定见过他。

看那穿裤衩的男人拐进了我们大院,我恍然明白,他是我爸。

我们光着身子一前一后地跑进了屋门。看见妈妈也只穿着裤衩和小背心在衣柜乱翻衣服。

爸爸急得抹着脸上的汗:“快,快,给我找身衣服,今天我算丢了大丑了。偏偏路过我们厂女浴室时,裤子、上衣一下子全没了,吓得我扭头就往回跑。”

妈妈也说:“幸亏我今天是中班,还没出门,衣服就消失了。”

我惊讶万分地问:“怎么你们的衣服也能隐身?”

“什么隐身?”爸爸妈妈一齐问。

我猛然想起了什么,赶快问:“昨天,我洗过的衣服,你们动过没有?”

“没有啊!”妈妈怀疑地瞪着我说:“我看你洗的衣服不干净,又放在洗衣机里和别的衣服一块儿冲了一遍,这有什么啊?”

一切全明白了。我衣服上的隐身液全被妈妈泡在洗衣机里,被一大桶水给稀释了。

用一身衣服的隐身水去浸所有的衣服,掺了那么多水,当然不灵了。怪不得只能隐去衣服,而不能隐去身体,这全怪妈妈,谁让她那么不相信我呢。

妈妈还在乱翻衣服,嘴里不安地唠叨着:“也不知道哪件衣服穿出去不消失,咱们家里真是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