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星光大舞台

场内座无虚席。

影、视、歌三栖明星丽斯,正在演唱她最受欢迎的《绝望》:

……

我眼前只有绝望,绝望,

绝望像黑水到处流淌。

它染黑了树枝间绿色的风,

染黑了小鸟那透明的歌唱。

啊,绝望染黑了我一切的好时光!

2.楼座

观众甲,一个女中学生,她拥有一架高倍数望远镜,此时目不离镜地叹赏着。

观众甲:(对观众乙邻座的一个女大学生)真动人,“染黑了一切”,丽斯的嘴唇也变黑了。

观众乙:不可能,这是灯光的关系。

观众甲一撅嘴,把望远镜塞到观众乙手里。

观众乙:(观后惊呼)黑嘴唇,真的!

观众丙:(从观众乙手里抢过望远镜看)真的!黑嘴唇!

观众丁:(抢过望远镜看)真的!

观众戊:(抢过望远镜看)真的!

……

3.后台化妆室

丽斯对着镜子大惊失色。她将嘴唇擦了又擦,唇膏擦去了,但黑色依然。她找来化妆师。

丽斯:化妆师,今天给我用的什么唇膏?

化妆师:哦,是煤炭公司别开门路生产出来的鲜艳牌唇膏。

丽斯:(指着自己的嘴唇)怎么弄成了这样?

化妆师:咦,刚才上台时还是鲜红鲜红的哪。您的皮肤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先去找大夫看看吧?

4.皮肤科诊所

医生将丽斯的嘴唇捏、拽、按、弹,反复折腾,但一无所得。最后,他用棉球棍儿从丽斯唇上粘取了一点点残余的唇膏,放到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丽斯:大夫,发现什么没有?

医生:煤炭公司的唇膏配料不当,具有较大的刺激性,以致造成了您这种过敏性黑化唇炎。

丽斯:您一定有治这唇炎的妙药吧?

医生:很遗憾,现在还没有。不过这种唇炎一个月后便会自然痊愈了。

丽斯:我是个演员,天天要上台的呀!我要去找那害人的煤炭公司算账!

5.星光大舞台,后台化妆室

观众甲、乙、丙、丁、戊等一拥而入。

观众甲:(问化妆师)丽斯呢?

化妆师:走掉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观众乙:嗯,我们,我们都是丽斯崇拜者协会的。

观众甲:(补充)简称“丽迷协会”。

观众丙:我们最崇拜丽斯,也最关心丽斯……

化妆师:(不耐烦了)诸位到底有何见教?

观众丁:丽斯今天成了黑嘴唇,我们很感兴趣,这也许会成为妇女化妆的新旗帜、新潮流……

化妆师:(更不耐烦)去皮肤科诊所找她吧,再见,丽迷们!

6.煤炭公司化妆品厂

丽斯戴上了墨镜,这是她外出的习惯,怕被人认出来惹麻烦。这时她坐在厂长对面,怒气冲冲的。

厂长:请问,您是谁?

丽斯:我叫……斯丽。我刚使用过贵厂的产品!

厂长:我们建厂不久,请对我们的煤炭——不不,请对我们的化妆品多提意见。

丽斯:瞧,我的嘴唇被你们的鲜艳牌唇膏弄得乌黑,而且还要乌黑一个月!

厂长:哦,别急,女士,别急。第一,我认为黑色并不是难看的颜色,人们把我们的煤炭称作“乌金”不不,怎么又扯到煤炭上去了。对了,合适的例子是,很多白皮肤的男士和女士,故意躺到海滩上要把全身晒黑。他们这是追求美,美丽的黑色呀。第二,我为我们的产品感到自豪,涂一次能维持一个月,了不起的纪录,了不起的水平呀!

丽斯:您的话真气人。生产这种唇膏让人使用,简直是一种毁容行为,我要向法院控告你们!

7.皮肤科诊所

丽迷们又蜂拥至此。

医生:(惊喜)今天我的生意这么好?!

观众乙:我们是为丽斯而来的。

观众甲:(补充)是为丽斯的黑嘴唇而来的。

医生:哦,你们中的谁变成黑嘴唇了?

观众甲:(沮丧地)我们还没有这种荣幸呢。

观众丙: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赶上去……

观众丁:只是不知道丽斯是怎么弄的。

医生:她是使用了煤炭公司生产的一种唇膏……

观众戊:朋友们,快,到煤炭公司去!

8.煤炭公司化妆品厂

厂长在埋头大哭。众丽迷走进。

观众乙:您是厂长吧?

厂长:(哽哽咽咽地)是……快要不是了。

观众甲:听说你们这里生产了一种能让人嘴唇变黑的唇膏?

厂长:(发抖)你们是法院来调查的吗?

观众乙:奇怪,跟法院有什么关系?

厂长:唉,刚才来了个女人,她不喜欢我们的唇膏,要向法院控告我们,我们将赔款,停产,我这个厂长也当不成了。

观众丙:岂有此理,这是个根本不懂得美的女人!

观众丁:厂长,你不要怕,她要告你,我们告她!

观众戊:告她“无理取闹,诽谤中伤”!

观众丁:“破坏生产,影响消费”!

厂长:(感动地)我该怎样感谢你们?

观众甲:只要送给我们一人一打唇膏就行了。

9.一个月后,法庭

这场诉讼已接近尾声。煤炭公司的那位厂长,戴墨镜的丽斯,以及人多势众的一律涂着黑嘴唇的丽迷们,都静静地等候着宣判。

法官:经过法庭调查,我们认为,既然更多的人并不认为这种唇膏损害了用户利益,相反却对它表现了热烈的需求,而当事厂家并无违法经营行为,那么,这种生产应该得到鼓励。因此,我们也就没有理由支持原告希望得到赔偿的要求了。

丽斯气得七窍生烟。丽迷们拼命鼓掌。

法官:不过,出于好奇,我最后想向喜欢这种唇膏的人提个问题,你们以黑嘴唇为美,它到底美在何处?理论上的根据是什么?

观众甲:我们没有理论,我们相信黑嘴唇是美的,是因为我们的明星丽斯嘴唇变黑了。我们……

观众甲没有说下去,她和她的朋友们嘴张得老大,因为这时丽斯一把摘下了她的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