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只健壮的雄蟋蟀,黑得发亮的头上,一对大眼睛瞪着他眼前的蟀大哥,一点畏惧也没有。他想,他也应该去争取什么。

蟋大哥被这个突然闯入的第三者激怒了,立即发出了一阵高昂的叫声,予以警告。

对方全然不把蟋大哥放在眼里,以同样的叫声予以回应。

蟋大哥向左侧了侧方向,把整个身体面向对方。

“要知道,蟋蟀也有听觉十分灵敏的耳朵。”小黑蚁说着,“不过他们的耳朵并不是长在头上,而是长在一对前足的小腿缝隙里。”

“没听说过,耳朵会长在腿缝隙里。”

“你没听说的事还多着呢!”小黑蚁瞪了花狐狸一眼说,“如果声音来自左边或右边,蟋蟀听起来最清楚;如果声音来自正前方或正后方,听起来就模糊了。”

“不过,他这耳朵长在足上有什么好处呢?”花狐狸问。

“当然有好处。”小黑蚁说,“当蟋蟀听到声音以后,稍微转动一下身体。就可以判断声音来自哪个方向。这样,蟋蟀的耳朵就起了声音测向器的作用,这对他们的生活大有用处。”

正当花狐狸与小黑蚁说话的当儿,蟀大哥已与闯入者打了个照面。蟀大哥再次发出高昂的叫声,以警告对手,如果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可这个对手也是不示弱的家伙,他以同样的声音回答着加入这场爱情争斗的决心。

蟀大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他抖动着头上的触须,猛地向对方扑去。

两个情敌支起身体,扭抱成一团,相互咬扯着对方的头颅。这是他们坚固的头盔,经得住对方钢钳的夹击。两个家伙在地上打滚,又站起来,分开,喘着粗气,又抱在一起,滚在地上。又再次站起来,分开。第三者看来有些支持不住了,他喘了下气,瞪了蟀大哥一眼,便急匆匆地逃跑了。

蟀大哥又响起了一阵“哩哩哩哩”的叫声,好像是一首羞辱对手的乐曲。

“我们走吧。”小黑蚁说。

“人家的爱情进行曲还没开始,我们怎么就走了呢!”花狐狸说。

小黑蚁拿花狐狸没办法。

这时,蟀大哥开始整理着自己。他拍去身上的灰尘,用手指把一根触须塞进嘴里,把它卷曲起来,涂上口水,使这根触须变得光亮起来。随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一根触须也变得光亮起来。

这时蟀大哥显得点焦急,不停地瞪着后腿,把沙泥抛向空中。

激动让蟀大哥变得语言混乱,虽说他的鞘翅在急速颤动,却发不出嘹亮的歌声来,只传出一种混乱的摩擦声。

“这家伙也激动过分了吧!”花狐狸笑着说。

此时的雌蟋蟀好像并没有领蟀大哥的情,而是跑到一片树叶后面稍稍擦开一点儿,往外张望,希望被蟀大哥发现。

“欢迎故拒,半推半就,好浪漫的情调。”花狐狸感叹着。

“你还会吐几句诗。”小黑蚁对花狐狸说。

“什么吐诗,告诉你,这叫作诗。”花狐狸瞪了小黑蚁一眼。

小黑蚁捂嘴一笑。

蟀大哥的情歌再次响起。这歌声如泣如诉,不时还出现一段沉静,带着等待,带着渴望。

雌蟋蟀经不住这般热烈的激情进攻,芳心大动,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蟀大哥一见,高兴得不得了,那情歌愈加急促,也变得越来越柔和。

蟀大哥迎着雌蟋蟀走过去,到了她的身边,突然,他掉转过身子,背着她,伏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他试了好几次,想钻到雌蟋蟀的身子下面,没有成功。他歇了下,或许他总结了失败的原因,这次他把身子伏得更低,动作更加小心。这次成功了,他终于钻到了雌蟋蟀的身子下面,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

婚后的蟀大哥与新娘住到了一起。

“我们该走了吧?”小黑蚁说。

“歇会再走吧。”花狐狸躺在地上说。

小黑蚁瞪了花狐狸一眼,他拿花狐狸没办法。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上,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突然,他们听见了吵闹声。花狐狸抬头一看,见蟀大哥被新娘赶出了洞房。

“怎么啦?被赶出来啦?”花狐狸笑着问。

蟀大哥望了一眼花狐狸,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我们生活并不像你们想像的那么甜蜜,新娘早把求婚的甜蜜忘得一干二净,我们常遭到新娘的打骂。”

花狐狸注意到,蟀大哥的鞘翅也被打坏了,他已失去了夕日斗士的威风,变成了一个没有斗志的弱者。

“你干吗非得与她住在一起啦?”花狐狸问。

“唉,你不知道。”蟀大哥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与雌蟋蟀住在一起,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平时里我们雌雄蟋蟀是分开居住的,各自都死守家门,互不往来。当我与雌蟋蟀举行了婚礼之后,对我这样一个平时里深居简出、不大熟悉地形的家伙来说,要找到自己原来的居所是很困难的。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勇气来给自己掘一个新洞,如果我冒着生命危险四处游荡,很可能就成为癞蛤蟆巡夜的美味佳肴了。”

“看来,你这一辈子都得享受这样的待遇了。”花狐狸笑着说。

花狐狸告别了蟀大哥,与小黑蚁一起又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