醢人掌四豆之实。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昌本、麋臡,菁菹、鹿臡,茆菹、麇臡。醓,肉汁也。昌本,昌蒲根,切之四寸为菹。三赞亦醢也。作醢及赞者,必先膊乾其肉,乃后莝之,杂以梁麹及盐,渍以美酒,涂置甀中百日则成矣。郑司农云:“麋臡,麋骭髓醢。或曰麋臡,酱也。有骨为臡,无骨为醢。菁菹,韭菹。”郑大夫读茆为茅。茅菹,茅初生。或曰茆,水草。杜子春读茆为卯。玄谓菁,蔓菁也。茆,凫葵也。凡菹醢皆以气味相成,其状未闻。韭,音久。菹,庄鱼反。醓,吐感反,本又作{沈皿},或一音昌审反。臡,乃兮反,又人齐反。菁,作宁反,又音精。茆,音卯,北人音柳。麇,京伦反。膊,普博反。莝,仓卧反。骭,户谏反,徐户幹反。蔓音万,又莫干反,徐音蛮。

[疏]“醢人”至“麇臡”

释曰:言“四豆之实本又作者,豆与笾并设,节数与四笾同时,亦谓朝事馈食,加豆羞豆之实是也。言“朝事之豆”者,亦谓朝践节。云“其实韭菹醓醢”者,於豆内齑菹之类,菜肉通全物,若〈月枼〉为菹,细切为齑。又不言菹者,皆是齑,则昌本之类是也。言“昌本”,本,根也,昌蒲根为齑。言“麇臡”者,以麋肉为醢,以其并骨为之则曰臡。菁菹、鹿赞、茆菹、麇臡为八豆,并后设之。

注“醓肉”至“未闻”

释曰:言“醓肉汁”者,醓者以肉为之,醓汁即是肉汁。云“昌本,昌蒲根”者,本训根。云“切之四寸为菹”者,但菹四寸无正文,盖以一握为限,一握则四寸也,即是全物若〈月枼〉。云“作醢及臡”已下者,郑以当时之法解之。案《王制》云“一为乾豆”。郑注云:“谓腊之以为祭祀豆实也。”脯非豆实,亦谓作醢,始得在豆,与此先膊乾其肉义合。郑司农云:“麇臡,麋骭髓醢”,此义后郑不从。云“或曰麇臡,酱也。有骨为臡,无骨为醢”,后郑从之。又“菁菹,韭菹”者,以菁为韭菁,於义不可,后郑不从。若为菲字,菲则蔓菁,於义为是。后郑不应破之,明本作韭,不作菲也。“郑大夫读茆为茅。茅菹,茅初生”者,茅草非人可食之物,不堪为菹。“或曰茆,水草”,后郑从之。“杜子春读茆为卯”,於义亦是。“玄谓菁,蔓菁”者,破司农为韭菁。云“茆,凫葵也”者,增成子春等义。云 “凡菹醢皆以气味相成,其状未闻”者,经云韭菹醓醢已下,两两相配者,皆是气味相成,之状不可知,故云其状未闻。

馈食之豆,其实葵菹、蠃醢、脾析、蠯醢,蜃、蚳醢,豚拍、鱼醢。蠃,螔蝓。蜃,大蛤。蚳,蛾子。郑司农云“脾析,牛百叶也。蠯,蛤也”。郑大夫、杜子春皆以拍为膊,谓胁也。或曰豚拍,肩也。今河间名豚胁声如锻镈。蠃,力禾反。脾,婢支反,徐蒲隹反。析,星历反。蠯,蒲加反,徐薄鸡反。蜃,音市轸反。拍,音博。螔,音移,又音夷。蝓,音揄,又音由。蛤,音閤。蛾,音鱼绮反。膊,音博,下镈同。

[疏]“馈食”至“鱼醢”

释曰:言“馈食之豆”者,亦与馈食之笾同时而荐。“其实葵菹、蠃醢”者,此八豆之内,脾析、蜃、豚拍三者不言菹,皆齑也。

注“蠃螔”至“锻镈”

释曰:言“嬴,螔蝓。蜃,大蛤。蚳,蛾子”,皆《尔雅》文。“郑司农云,脾析,牛百叶也”者,无正文可破,故后郑从之。云“蠯,蛤也”者,谓小蛤,亦於《鳖人》释讫。郑大夫、杜子春皆以拍为膊,谓胁也者,此释经“豚拍”,谓豚胁也。云“或曰豚拍,肩也”者,谓豚肩也。云“今河间名豚胁声如锻镈”者,此子春等二人虽复为豚肩解之,仍从前豚胁为义,故云声如豚拍。

加豆之实,芹菹、兔醢、深蒲、醓醢、箈菹、雁醢、笋菹、鱼醢。芹,楚葵也。郑司农云:“深蒲,蒲蒻入水深,故曰深蒲。或曰深蒲,桑耳。醓醢,肉酱也。箈,水中鱼衣。”故书雁或为鹑。杜子春云:“当为雁。”玄谓深蒲,蒲始生水中子。箈,箭萌。筍,竹萌。芹,音勤,徐又音谨,《说文》作菦,云:“菜类,蒿也,音谨。”箈音迨,《尔雅》作箈,同,司农云:“水中鱼衣也。”当徒来反,沈云:“北人音秃改反,又文之反”,未知所出。筍,息尹反。蒻,音若。

[疏]“加豆”至“鱼醢”

释曰:此加豆之实,亦与加笾之实同时设之。“深蒲醓醢”者,深蒲谓蒲入水深以为齑,醓醢与朝事之豆同。“箈菹”者,谓以箈箭萌为菹也。云“笋菹”者,谓竹萌为菹也。

注“芹楚”至“竹萌”

释曰:“芹,楚葵”,出《尔雅》。“郑司农云,深蒲,蒲蒻入水深,故曰深蒲”者,史游《急就章》云:“蒲蒻,蔺席。”蒲蒻只堪为席,不可为菹,故后郑不从。云“或曰深蒲,桑耳”者,既名为蒲,何得更为桑耳?故后郑亦不从。云“箈,水中鱼衣”者,此箈字既下为之,非是水物,不得为鱼衣,故后郑不从。“玄谓深蒲,蒲始生水中子”者,此后郑以时事而知,破先郑也。云“箈,箭萌”者,一名筱者也。“笋,竹萌”者,一名簜者也。萌皆谓新生者也,见今皆为菹。

羞豆之实,酏食、糁食。郑司农云:“酏食,以酒酏为饼。糁食,菜餗蒸。”玄谓酏,{衍食}也。《内则》曰:“取稻米举糔溲之,小切狼臅膏,以与稻米为{衍食}。”又曰:“糁,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与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为饵,煎之。”酏食,音嗣,下同。糁,素感反。餗,音速。{衍食},之然反。糔,思柳反,刘相早反,徐相幼反。溲,所柳反。臅,昌蜀反,一音粟。

[疏]“羞豆”至“糁食”

释曰:此羞豆之实亦与羞笾之实同特设之。言“酏食”者,谓{衍食}与糁食为二豆。

注“郑司”至“煎之”

释曰:司农云“酏食,以酒酏为饼”者,酏,粥也。以酒酏为饼,若今起胶饼。文无所出,故后郑不从。云“糁食,菜餗蒸”者,若今煮菜谓之蒸菜也。亦文无所出,后郑亦不从。“玄谓酏,{衍食}也”者,案《杂问志》云:《内则》{衍食}次糁,《周礼》酏次糁。又酏在六饮中,不合在豆。且《内则》有{衍食}无酏,《周礼》有酏无{衍食},明酏、{衍食}是一也。故破酏从{衍食}也。又引《内则》曰“取稻米举糔溲之”者,案彼上注,举犹皆也。糔溲,博异语,谓取稻米皆〈米叟〉之。云“小切狼臅膏”者,郑彼注:“狼臅膏,臆中膏也。”云“以与稻米为{衍食}”者,彼郑云“若今膏〈尸养〉”。云“又曰糁,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者,三肉等分。云“小切之”者,谓细切之。云“与稻米,稻米二肉一”者,谓米二分,肉一分,合以为饵煎之也。{衍食}糁二者皆有肉,《内则》文,故不从先郑。然则上有糗饵,彼饵无肉则入笾。此饵米肉俱有,名之为糁,即入豆。案《易·鼎卦》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刑剭,凶。”郑注云:“糁谓之餗。《震》为竹。竹萌曰笋。笋者,餗之为菜也,是八珍之食。臣下旷官,失君之美道,当刑之於屋中。”案上《膳夫》注,八珍取肝膋,不取糁;郑注《易》,糁又入八珍中者,以其糁若有菜,则入八珍,不须肝膋;若糁无菜,则入羞豆,此文所引是也。八珍则数肝膋,故注不同。

凡祭祀,共荐羞之豆实,宾客、丧纪亦如之。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王举,则共醢六十瓮,以五齐、七醢、七菹、三臡实之。齐当为齑。五齑,昌本、脾析、蜃、豚拍、深蒲也。七醢,醓、蠃、蠯、蚳、鱼、兔、雁醢。七菹,韭、菁、茆、葵、芹、箈菹。三臡,麋、鹿、麇臡也。凡醯酱所和,细切为齑,全物若〈月枼〉为菹。《少仪》曰:“麋鹿为菹,野豕为轩,皆〈月枼〉而不切。麇为辟鸡,兔为宛脾,皆〈月枼〉而切之。切葱若薤实之,醯以柔之。”由此言之,则齑菹之称,菜肉通。为王,于伪反。齐,徐、刘子西反,下同,沈才细反。〈月枼〉,直辄反。少仪,时照反。轩,音献。皆〈月枼〉,之涉反,本或作〈月聂〉,下同。辟,必亦反,又音檗。宛,於阮反,又音於月反。醯,呼兮反。称,音尺证反。

[疏]“凡祭”至“食之”

释曰:“凡祭”至“内羞”,一与《笾人》同,上已释讫。“王举则共醢六十瓮”,此已下与《笾人》异,以其王举,不共笾实,唯有豆实。王举谓王日一举,鼎十有二,则醢人共醢六十瓮,以醢为主,其实有五齑七菹等。

注“齐当”至“肉通”

释曰:“五齑”,昌本至深蒲,此据豆内。不言菹者皆是齑,以次数之,有此五而已。“七醢”,从醓醢至雁醢,加豆朝事,醓醢有二,唯取一,则合此七也。“七菹”者,亦从朝事至加豆已上有七。“三臡”者,唯朝事之豆有此三。云“凡醯酱所和”者,据此,五齑、七菹,皆须醯酱所和,据醯人所掌,五齑、七菹是也。云 “细切为齑,全物若〈月枼〉为菹”者,据上朝事馈食加豆之内,有齑菹不同,郑君欲引《少仪》为证,故先言此。云“《少仪》曰麋鹿为菹,野豕为轩,皆〈月枼〉而不切”者,既言〈月枼〉而不切,则野豕为轩,亦菹类。云“麋为辟鸡,兔为宛脾,皆〈月枼〉而切之”者,此谓报切节皆齑类。云“切葱若薤实之,醯以柔之”者,谓杀其气。云“由此言之,则齑菹之称,菜肉通”者,郑案三豆之内,七菹皆菜无肉,五齑之内,菜肉相兼。若据《少仪》,齑菹之称,菜肉通也。

宾客之礼,共醢五十瓮。致饔饩时。凡事,共醢。

[疏]“宾客”至“共醢”

释曰:宾客谓五等诸侯来朝也。天子致瓮饩,与之醢,故郑云“致饔饩时”也。案《掌客》,上公之礼,醯醢百有二十瓮,侯伯百瓮,子男八十瓮。此共醢五十瓮,并醯人所共醯五十瓮,共为百瓮。此据侯伯饔饩之礼,举中言之,明兼有上公与子男。若然,上公百二十瓮,与王数同者,据二王之后,王所尊敬者而言。其同姓诸侯,唯鲁得与二王后同,其馀同姓,虽车服如上公,从侯伯百瓮而已。又案《掌客》,上公已下,并是诸侯自相待法,天子待诸侯,亦与之同。又案《聘礼》,待聘臣亦云醯醢百瓮,得与诸侯同者,彼别为臣礼,礼有损之而益,故子男之卿百瓮,其数多於君。

醯人掌共五齐七菹,凡醯物。以共祭祀之齐菹,凡醯酱之物。宾客亦如之。齐菹酱属醯人者,皆须醯成味。齐,子兮反,下“之齐”、“共齐”、“酱齐”皆同。王举,则共齐菹醯物六十瓮,其后及世子之酱齐菹。宾客之礼,共醯五十瓮。凡事,共醯。

[疏]“醯人”至“共醯”

释曰:云“掌共五齐七菹,凡醯物”者,此乃是醢人所掌豆实今在此者,郑云“齐菹酱皆须醯成味”,故与醢人共掌。云“以共祭祀之齐菹,凡醯酱之物”者,《醯人》连言酱者,并豆酱亦掌。言“宾客亦如之” 者,下经云宾客之礼,据饔饩,此云宾客,据飨食致之。云“王举,则共齐菹醯物六十瓮”者,并《醢人》六十瓮者,并《醢人》六十瓮,即《膳夫》酱用百有二十瓮是也。云“共后及世子之酱齐菹”者,案《醢人》共其内羞不言齐菹,此云齑菹,以其与醢人共掌,齑菹须醯,故就醯人为言。云“宾客之礼,共醯五十瓮”者,与《醢人》五十瓮,总共为百瓮,亦据侯伯,举中言之。

盐人掌盐之政令,以共百事之盐。政令,谓受入教所处置,求者所当得。

[疏]注“政令”至“当得”

释曰:“政令,谓受入教所处置”者,谓四方盐来,盐有数种,处置不同,故云“受入教所处置”也。

祭祀共其苦盐、散盐。杜子春读苦为盬,谓出盐直用不湅治。郑司农云:“散盐,涷治者。”玄谓散盐,鬻水为盐。苦,音盬,工户反,出注。散,悉但反,下同。湅,音练,下同。齐,才细反。鬻,音煮。盬,音古。

[疏]“祭祀”至“散盐”

释曰:苦当为盬,盬,谓出於盐池,今之颗盐是也。散盐,煮水为之,出於东海。

注“杜子”至“为盐”

释曰:“杜子春读苦为盬”者,盐咸非苦,故破苦为盬,见今海傍出盐之处谓之盬。云“直用不湅治”者,对下经鬻盬是湅治者也。“郑司农云,散盐,湅治者”,下经自有鬻盐是湅治,故后郑不从。

宾客,共其形盐、散盐。形盐,盐之似虎形。

[疏]注“形盐”至“虎形”

释曰:此形盐,即《左氏传》盐虎形是也。《笾人》已释讫。

王之膳羞,共饴盐,后及世子亦如之。饴盐,盐之恬者,今戎盐有焉。

[疏]“饴盐”至“有焉”

释曰:言“饴盐”,故云盐之恬者。云“今戎盐有焉”者,即石盐是也。

凡齐事,鬻盬以待戒令。齐事,和五味之事。鬻盐,湅治之。

[疏]注“齐事”至“治之”

释曰:言“齐事”者,谓若《食医》春多酸、夏多苦之类是也。今湅治盬以待戒令,则齐和之。

幂人掌共巾幂。共巾可以覆物。幂,莫历反。

[疏]“幂人掌共巾幂”

释曰:巾者,则下经“王巾皆黼”是也。幂者,则幂八尊之类是也。

注“共巾可以覆物”

释曰:据经巾、幂俱有,郑唯言其巾可以覆物,不言幂者,但幂唯祗覆物,其巾则兼以拭物,故特解巾可以覆物者也。

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以疏布者,天地之神尚质。

[疏]“祭祀”至“八尊”

释曰:祭天无灌,唯有五齐三酒,实於八尊。疏布者,大功布,为幂覆此八尊,故云疏布幂八尊。此据正尊而言。若五齐加明水,三酒加玄酒,则十六尊皆以疏布幂之也。

注“以疏”至“尚质”

释曰:郑知此经祭祀是天地之神者,以其下经画布幂六彝,是宗庙之祭用六彝,即知此疏布幂八尊。无祼,是天地可知。又见《礼器》云:“大路素而越席,疏布幂。”彼皆据祭天,则疏布是祭天地可知。举天地则四望、山川、社稷、林泽皆用疏布,皆是尚质之义也。

以画布巾幂六彝。宗庙可以文。画者,画其云气与?与,音馀。

[疏]“以画”至“六彝”

释曰:言“六彝”者,鸡彝、鸟彝、斝彝、黄彝、虎彝、蜼彝。此六彝皆盛郁鬯,以画布幂之,故云画布幂六彝。此举六彝,对上经八尊无郁鬯,以言宗庙有郁鬯。其实天地亦有秬鬯之彝,用疏布,宗庙亦有八尊,亦用画布,互举以明义也。

注“宗庙”至“气与”

释曰:言“宗庙可以文”者,以其用画布,对上疏布为质,故言宗庙可以文。云“画者,画其云气与”者,《三礼》通例,所言画者,解画皆以为画云气,谓画为五色之云。俱无正文,故言“与”以疑之。

凡王巾,皆黼。四饮三酒皆画黼。周尚武,其用文德则黻可。黼,音甫。

[疏]“凡王巾皆黼”

释曰:凡王之覆物之巾,皆用黼文覆之。言“凡”,非一。四饮三酒之外,笾豆俎簋之属皆用之。

注“四饮”至“黻可”

释曰:言“四饮三酒皆画黼”者,郑据《酒正》之文而言,其实酒饮之外,巾皆用黼。黼者,白与黑作斧文,取今斧断割之义。云“周尚武”者,周以武得天下,故云尚武,故用黼也。云“其用文德则黻可”者,谓若夏以揖让得天下,是文定天下,则当用黑与青谓之黻,两已相背也。若然,《易》云“汤武革命”,殷亦以武得天下,则亦用黼耳。

宫人掌王之六寝之脩,六寝者,路寝一,小寝五。《玉藻》曰:“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视朝。退適路寝听政。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后適小寝,释服。”是路寝以治事,小寝以时燕息焉。《春秋》书鲁庄公薨于路寝,僖公薨于小寝,是则人君非一寝明矣。脩,刘音修,本亦作修。朝,且遥反。辨,如字,本又作别,彼列反。

[疏]“宫人”至“之脩”

释曰:案《守祧职》:“其庙则有司脩除之,其祧则守祧黝垩之。”郑注云:“脩除黝垩,互言之。”此虽不主脩,亦是扫除。

注“六寝”至“明矣”

释曰:云“六寝者,路寝一,小寝五”者,路寝制如明堂以听政。路,大也,人君所居皆曰路。又引《玉藻》曰“朝,辨色始入”者,谓群臣昧爽至门外,辨色始入应门。云“君日出而视朝”者,尊者体盘,故日出始出路门而视朝。“退適路寝听政”者,谓路门外朝罢,乃退適路寝以听政。云“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后適小寝,释服”者,朝罢,君退適路寝之时,大夫各乡治事之处。君使人视大夫,大夫退还舍,君然后適小寝,释去朝服,服玄端。又引《春秋》者,《左氏》庄公三十二年:“公薨于路寝,得其正”;僖公三十三年“公薨于小寝”,讥其即安。云“是则人君非一寝明矣”,言此者,时有不信《周礼》,故引诸文以证之。若然,所引者皆诸侯法。天子六寝,则诸侯当三寝,亦路寝一,燕寝一,侧室一,《内则》所云者是也。

为其井匽,除其不蠲,去其恶臭。井,漏井,所以受水潦。蠲犹絜也。《诗》云:“吉蠲为饎。”郑司农云:“匽,路厕也。”玄谓匽玄,谓霤下之池,受畜水而流之者。匽,於建反,徐音偃。蠲,音圭,又古玄反。去,起吕反。饎,大志反。霤,力救反。畜,敕六反。

[疏]“为其”至“恶臭”

释曰:谓於宫中为漏井,以受秽。又为匽猪,使四边流水入焉。非匽二者,皆所以除其不蠲洁,又去其恶臭之物。

注“井漏”至“之者”

释曰:引《诗》云“吉蠲为饎”,案《秋官·蜡氏》云:“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注云:“蠲读如‘吉圭惟饎’之圭。圭,絜也。”此云蠲,彼注云圭,不同者,彼盖是三家《诗》,故与此不同。司农云“匽,路厕”后郑不从者,以其匽字与亲匽猪同,故不从。后郑以为霤下之池,受畜水乃后流去之。

共王之沐浴。沐浴所以自洁清。清,戚才性反,本亦作清。

[疏]“共王之沐浴”

释曰:宫人掌絜清之事。沐用潘,浴用汤,亦是自絜清之事。

凡寝中之事,扫除、执烛、共炉炭,凡劳事。劳事,劳亵之事。四方之舍事亦如之。从王適四方及会同所舍。

[疏]“四方”至“如之”

释曰:为王巡守、征伐及会同所舍之处。言“亦如之”者,亦如上掌凡劳亵之事。

掌舍掌王之会同之舍。设梐枑再重。故书枑为柜。郑司农云:“梐,榱梐也。柜,受居溜水涑橐者也。”杜子春读为梐枑,梐枑谓行马。玄谓行马再重者,以周卫有外内列。梐,步礼反。枑,户故反。重,直龙反,下同。柜,音矩,下同,徐胡故反。榱,音衰,戚疏关反。居,举虑反。留,力救反。涑,徐、刘色沟反,戚色胄反。橐,当洛反。

[疏]“掌舍”至“再重”

释曰:言“掌王之会同之舍”者,王会同者,谓时见曰会,殷见曰同,皆为坛於国外,与诸侯相,见而命以致禁之事焉。王至坛所舍息也。云“设梐枑再重”者,梐枑谓行马。再重者,谓外内两重设之。

注“故书”至“内列”

释曰:掌舍掌闲卫,不掌絜净之事。又行止之处,未即有虫可涑。先郑玄依故书拒,而为溜水涑橐,又拒非必是受溜水之物,於义未可,故后郑不从,从子春为行马也。案《虎贲氏》云“舍则守王闲”,注云:“闲,梐枑。”此梐枑是周卫之具耳。此梐枑所施,唯据下文车宫壝宫止宿而言。其帷宫无宫,暂止之间,未必有此梐枑也。

设车宫、辕门,谓王行止宿阻险之处,备非常。次车以为藩,则仰车以其辕表门。藩,方元反。

[疏]“设车宫辕门”

释曰:郑云“王行止宿阻险之处,备非常,次车以为藩,则仰车以其辕表门”,郑知在险阻之处者,下文“为坛壝宫”,是平地有土可掘,则为壝宫。明此无土可以为壝,故知此山间险阻,为此车宫也。言仰车以其辕表门者,谓仰两乘,车辕相向以表门,故名为辕门。

为坛壝宫,棘门。谓王行止宿平地,筑坛,又委壝土起堳埒以为宫。郑司农云:“棘门,以戟为门。”杜子春云:“棘门或为材门。”壝,戚唯季反,刘欲鬼反,徐羊谁反,一音待果反,又时累反。埒,徐音劣。

[疏]注“谓王”至“材门”

释曰:知王行止宿平地者,以下文二者非止宿之事,唯有此壝宫及上文车宫为止宿,但险阻平地,二所不同,故知是止宿平地也。云“委壝土起堳埒”者,止宿之间,不可筑作墙壁,宜掘地为宫。土在坑畔而高,则堳埒也。郑司农云“棘门,以戟为门”,知棘是戟者,见《左氏》隐十一年,“郑欲伐许,授兵于大宫。子都与郑考叔争车,子都扳棘以逐之”。故知棘即戟也。杜子春云“棘门或为材门”者,闵二年,卫文公居楚丘,国家新立,齐桓公共门材,先令竖立门户。故知棘门亦得为材门,即是以材木为门也。

为帷宫,设旌门。谓王行昼止,有所展肆若食息,张帷为宫,则树旌以表门。

[疏]注“谓王”至“表门”

释曰:知“王行昼止,有所展肆”者,见《下曲礼》云“君命大夫与士肆”。郑云:“肆,习也。”君有命,大夫则与士展习其事。则此亦王与群臣昼止,有所展习。云“若食息”者,非直有展习,亦有食息之时,则张帷为宫,树立旌旗以表门。案《司常》云:“会同宾客,置旌门。”注引此《掌舍》“为帷宫设旌门”,则旌门司常置之,掌舍主当之。若然,则辕门之等皆彼他官置之,掌舍直主当取。其云旌门,则《司常》所云“析羽为旌”者也。

无宫则共人门。谓王行有所逢遇,若住游观,陈列周卫,则立长大之人以表门。

[疏]注“谓王”至“表门”

释曰:郑知此是“王行有所逢遇”者,一则据上三者见夜宿昼止讫,今复云无宫共人门,是非常之事。二则云无宫及人门是暂驻之事,非久停止,此知是有所逢遇。若有住游观,陈列周卫,非如上三者为宫,则立长大之人以表门也。

凡舍事,则掌之。王行所舍止。

幕人掌帷幕幄帟绶之事。王出宫则有是事。在旁曰帷,在上曰幕。幕或在地,展陈于上。帷幕皆以布为之。四合象宫室曰幄,王所居之帷也。郑司农云:“帟,平帐也。绶,组绶,所以系帷也。”玄谓帟,王在幕若幄中,坐上承尘。幄帟皆以缯为之。凡四物者以绶连系焉。幄,乌学反。帟,音亦。绶,音受。

[疏]“幕人掌”至“之事”

释曰:云掌王帷在傍施之,像土壁也。幕则帷上张之,像舍屋也。幄,帷幕之内设之。帟在,幄幕内之丞尘。绶者,绦也,以此绦系连帷幕。幕人掌此五者,王出宫,则送与掌次张之。

注“王出”至“系焉”

释曰:言“在旁曰帷,在上曰幕”,则帷在下,幕在上,共为室。今之设幕,则无帷在下为异也。云“或在地展陈於上”者,案《聘礼》云,管人布幕,官陈币,史展币,皆於幕上。《聘礼》又宾入境,至馆,皆展币。是幕在地,展陈於上。又云“帷幕皆以布为之”,知者,案《既夕礼》云“明衣裳用幕布”,其帷在幕下,明亦用布,故知二者皆用布。至於覆棺之幕,则用缯,故《礼记·檀弓》云:“布幕,卫也。绡幕,鲁也。明天子亦用缯覆棺,不张设,故用缯也。”云“四合象宫室曰幄”,知四合象宫室不上属,据帷幕为句者,见颜延之《纂要》云“四合象宫曰幄”,故四合向下据幄为句也。郑司农云“帟,平帐”,后郑不从者,见下王丧张帟三重之等,皆据承尘。又幄已是帐,又言帟,明帟非帐也。先郑又云“绶,组绶,所以系帷”者,此语未足,故后郑增成其义。“玄谓帟,王在幕若幄中,坐上承尘”者,云在幕,谓下《掌次》云“师田则张幕,设重帟”,是王在幕设帟之事。若幄中有帟者,《掌次》云:“朝日,祀五帝,则张大次、小次,设重帟。”次即幄,是幄中坐上有承尘也。云“幄帟皆以缯为之”者,以其布帷幕之内。宜细密。又案《丧大记》有素锦褚,褚即幄。彼丧用锦,明此用缯可知。云“凡四物者以绶连系焉”者,此增成先郑也。

凡朝觐、会同、军旅、田役、祭祀,共其帷幕幄帟绶。共之者,掌次当以张。

[疏]“凡朝”至“帟绶”

释曰:此一经皆供与掌次,使张之。此云“朝觐、会同”,即《掌次》云“诸侯朝觐、会同”是也。此云“军旅田役”,即《掌次》云“师田”,彼师即此军旅,彼田即此田役是也。此云祭祀,即《掌次》云 “大旅及朝日祀五帝”是也。此数事,皆共帷幕幄帟绶与掌次,是以郑云“共之者,掌次当以张”也。

大丧,共帷幕帟绶。为宾客饰也。帷以帷堂,或与幕张之於庭。帟在柩上。

[疏]注“为宾”至“在柩上”

释曰:云“为宾客饰”者,王丧而有宾客者,谓若《顾命》成王丧,诸侯来朝而遇国丧,故《康王之命》云:“毕公率东方诸侯人应门右,召公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并有二王之后,皆是宾客,故为之饰也。云“帷以帷堂”者,谓若《丧大记》及《士丧礼》始死帷堂,小敛彻之,及殡在堂,亦帷之也。云“或与幕张之於庭”者,案《尚书·顾命》云“出缀衣於庭”,郑云“连缀小敛大敛之衣於庭中”。尔时在庭,应设此帷幕,无正文,故云“或”也。有解者云“为王袭绖在庭,故有帷幕”。按《丧大记》,诸侯踊阼阶下,袭绖於序东,虽王礼,亦当哭踊在阼阶下,何因反来庭中袭绖乎?恐不可也。云“帟在柩上”者,即《掌次》云“凡丧,王则张帟三重”是也。

三公及卿大夫之丧,共其帟。唯士无帟,王有惠则赐之。《檀弓》曰:“君於士有赐帟。”

[疏]注“唯士”至“赐帟”

释曰:《掌次》云“诸侯再重,孤卿大夫不重”。则此云三公不云诸侯与孤,《掌次》云诸侯与孤不云三公者,三公即是诸侯,再重。此不云孤,孤与卿大夫同,不重。幕人不张,故略不言。郑云唯士无帟者,此经及《掌次》俱不云士有帟,明无也。引《檀弓》者,欲见有赐则有帟,非常法。

掌次掌王次之法,以待张事。法,大小丈尺。张事,刘音帐,戚如字,下“邦之张事”同。

[疏]“掌次”至“张事”

释曰:言“掌王次之法”者,次者,次则舍也。言次谓次止,言舍谓舍息。言“以待张事”者,王出宫,则幕人以帷与幕等送至停所,掌次则张之,故云以待张事。

注“法大小丈尺”

释曰:言“法大小”者,下文有大次、小次是也。云“丈尺”者,既言大小,当时应有丈尺之数,但其未闻。

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设皇邸。大旅上帝,祭天於圆丘。国有故而祭亦曰旅。此以旅见祀也。张毡案,以毡为床於幄中。郑司农云:“皇,羽覆上。邸,后版也。”玄谓后版,屏风与?染羽象凤皇羽色以为之。邸,徐当礼反,一本作皇羽邸。版,徐音板。屏,薄刑反。

[疏]“王大”至“皇邸”

释曰:云“王大旅上帝”者,谓冬至祭天於圆丘。“则张毡案”者,案谓床也。床上著毡即谓之毡案。“设皇邸”者,邸谓以版为屏风,又以凤皇羽饰之。此谓王坐所置也。

注“大旅”至“为之”

释曰:大旅上帝,祭天於圆丘,知者,见下经别云祀五帝,则知此是昊天上帝,即与《司服》及《宗伯》昊天上帝一也,即是《大司乐》冬至祭天於圆丘之事也。云 “国有故而祭亦曰旅”者,案《大宗伯》“国有大故,则旅上帝及四望”,是国有故而祭谓之旅。云“此以旅见祀”者,但此下文五帝见正祀,其旅见於《大宗伯》。《大宗伯》昊天不云旅,故此见。此文不言正祀,故郑以因旅见之。欲见有故昊天亦旅之,故云以旅见祀。云“张毡案,以毡为床於幄中”者,据郑云於幄中,则知不徒设毡案皇邸而已,明知并有大次小次之幄,与下祀五帝互见之也。司农云“皇羽覆上”者,见经皇是凤皇之字,故知以皇羽覆邸上。“玄谓后版,屏风与”者,此增成司农义。言后版者,谓为大方版於坐后,昼为斧文。言屏风者,据汉法况之,无正文,故言“与”以疑之。云“染羽象凤皇羽色以为之”者,案《尚书·禹贡》“羽畎夏翟”,谓羽山之谷,贡夏翟之羽。后世无夏翟,故《周礼》锺氏染鸟羽,象凤皇色以为之,覆於版上。《明堂位》及《司几筵》皆云“黼扆”,此不在寝庙,无扆,故不得云黼扆,故别名皇邸。

朝日、祀五帝,则张大次、小次,设重帟重案。合诸侯亦如之。朝日,春分拜日於东门之外。祀五帝於四郊。次谓幄也。大幄,初往所止居也。小幄,既接祭退俟之处。《祭义》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虽有强力,孰能支之,是以退俟与诸臣代有事焉。合诸侯於坛,王亦以时休息。重帟,复帟。重案,床重席也。郑司农云:“五帝,五色之帝。”朝,直遥反,注“朝日”同。重,直龙反,注下同。

[疏]“朝日”至“如之”

释曰:言“朝日”者,谓春分朝日。“祀五帝” 者,谓四时迎气。“则张大次、小次”者,次谓幄帐也,大幄、小幄。但幄在幕中,既有幄,明有幄幕可知。“设重帟”者,谓於幄中设承尘。云“重案”者,案则床也。床言重,谓床上设重席。不言毡及皇邸,亦有可知。上毡案不言重席,亦有重席可知。互见为义。云“合诸侯亦如之”者,谓诸侯会同,亦设重帟重案,故云亦如之。

注“朝日”至“之帝”

释曰:知“朝日,春分”者,《祭义》云“祭日於东”,故郑约用春分也。云“拜日於东门之外”者,谓在东郊,《觐礼》文。云“祀五帝於四郊”者,案外宗伯“祀五帝於四郊”是也。此谓四时迎气。案《月令》,立春於东郊,立夏於南郊,季夏於六月迎土气,亦於南郊,立秋於西郊,立冬於北郊,谓祭灵威仰之属。云“次谓幄也。大幄,初往所止居也。小幄,既接祭退俟之处”者,此两次设幄者,大幄,谓王侵晨至祭所,祭时未到,去坛壝之外远处设大次,王且止居,故云大幄初往所止居也。接祭者,与群臣交接,相代而祭,去坛宜近,置一小帷,退俟之处。云“《祭义》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引此已下者,欲见王与臣接祭之时,须有小幄也。言“孰能支之”者,谓一日之间,虽有强力,谁能支持乎?云“合诸侯於坛”者,案《司仪》,合诸侯为坛三成是也。云“重帟,复帟”者,谓两重为之。云 “重案,床重席”者,案《司几筵》“筦筵缫席,次席三重”。此言重席,亦当有此三重,帟重帟不同。郑司农云“五帝,五色之帝”者,谓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奋若,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纪。并依《文耀钩》所说。

师田,则张幕,设重帟重案。不张幄者,於是临誓众,王或回顾占察。

[疏]“师田”至“重案”

释曰:言“师田”者,谓出师征伐及田猎。“则张幕”者,为王设坐。不言帷者,亦有可知。“重帟、重案”者,如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