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大清早,像小红帽一样,芳绚去看她的祖母。这位老太太住在村子的另一头,但是芳绚却没有像小红帽那样,在半路上停下来跑到树林里去采硬壳果。她不停地往前走,因此她没有遇见狼。

她老远就瞧见了祖母。祖母坐在她村屋门前的台阶上。她那没有牙的嘴上飘着微笑,她张开她那像葡萄枝一样节节疤疤的双臂来欢迎她的小孙女。芳绚和祖母要在一起呆一整天,她从心眼里感到高兴。至于祖母呢,一生的酸甜苦辣她已经经受完了,她现在生活得很快乐,像一只住在温暖烟囱角落里的蟋蟀。现在她看到了她儿子的一个小女儿,当然感到更高兴,因为这个小姑娘就是她自己儿童时代的一个缩影。

她们两个要在一起讲的事情很多,因为一个是从生命的旅程走过来的人,而另一个则是刚刚开始走上生命的旅程。

“你长得一天比一天大,”老祖母对芳绚说,“而我呢,我却缩得一天比一天小。现在我要抚摸你的前额,连腰也不须弯了。这美丽的芳绚,在你的双颊上我现在可以看到我小时候的玫瑰又开花了,就是我老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芳绚还是要她讲那些故事——已经是讲到第一百次了:关于那些玻璃罩下的耀眼的纸花、关于那张我们穿着光彩夺目的制服的将军们打败敌人的彩色图画、关于断了把手(和没有断把手)的烫金杯子、关于那支挂在壁炉上一根钉子上的猎枪——祖父三十年前亲自挂上的,等等故事……

可是时间跑得快,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吃中饭的时候了。芳绚的祖母把那堆昏睡的炭火拨动了一下,于是她便向一个泥烧的平底锅里打了几个鸡蛋。火腿加鸡蛋在火上慢慢地煎得焦黄,而且还发出滋滋的声音,芳绚站在一旁越看越有趣。谈起煎鸡蛋和讲好听的故事,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祖母了。芳绚坐在一个带柜子的高背长椅上,下巴伸得和桌子一样齐,开始吃那热乎乎的煎鸡蛋,喝那起泡沫的苹果汁。不过祖母多年养成了一个老习惯:她总是要站在灶旁边吃饭。她右手拿着刀子,左手拿着一块面包皮——上面放着一小块可口的面包屑。她们两人吃完饭以后,芳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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