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引书义破除迷信 较资财衅起家庭

我听说王伯述以前曾在上海公堂上开过一回顽笑,便急急的追问。继之道:“他放了大同府时,往山西到任,路过上海,住在客栈里。一天邻近地方失火。他便忙着搬东西,匆忙之间,和一个栈里的伙计拌起嘴来,那伙计拉了他一把辫子。后来火熄了,客栈并没有波累着。他便顶了那知府的官衔,到会审公堂去告那伙计。问官见是极细微的事,便判那伙计罚洋两元充公。他听了这种判法,便在身边掏出两块钱,放在公案上道:‘大老爷是朝廷命官,我也是朝廷命官,请大老爷下来,也叫他拉一拉辫子,我代他出了罚款。’那问官出其不意的被他这么一顶,倒没了主意,反问他要怎么办。他道:‘这一座法堂,权不自我操,怎么问起我来!’问官没了法,便把那伙计送县,叫上海县去办。却写一封信知照上海县,说明原告的出身来历,又是怎么个刁钻古怪。上海县得了信,便到客栈去拜访他,问他要怎样办法。他道:‘我并非要十分难为他,不过看见新衙门判得太轻描淡写了,有意和他作难;谁知他是个脓包,这一点他就担不起了。随便怎样办一办就是了。’上海县回去,就打了那伙计一百小板,又把他架到客栈门口,示了几天众,这才罢了。他是你令亲,怎样这些事都不知道?”我道:“从前我并不出门,这门姻亲远得很,不常通信,不是先君从前说过,我还不知道呢。这个人在公堂上又能掉文,又能取笑,真是从容不迫。”继之道:“掉文一层,还许是早先想好了主意的;这马上拿出两块钱来,叫他也下来受辱,这个倒是亏他的急智。”我又把他在山西的一段故事,告诉了继之。

此时夜色已深,安排歇息。过了几天,伯父那边定了开吊出殡的日子,又租定了殡房,赶着年内办事。又请了母亲去照应里面事情。到了日子,我便去招呼了两天。继之这边,又要写多少的拜年信,家里又忙着要过年,因此忙了些时。到了新年上,方才空点,继之老太太又起了忙头,要请春酒;请了不算,还叫继之夫人又做东请了一回,又要叫继之再请;我母亲、婶娘,也分着请过。老太太又提起干娘、干儿子的事情,说去年白说了这句话,因为事情忙,没有办到,此刻大家空了,要择日办起来了。于是办这件事又忙了两天,已是过了元宵,我便到关上去。此时家中人多了,热闹起来,不必十分照应,我便在关上盘桓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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