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每到夜幕降临,我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时,总会听到对面那幢楼里有个小孩子正在吹口琴,一遍一遍地吹着。听见这口琴声,我也会放下手中的笔,静静地听对面发出的最纯真的琴声----虽然那些调子总是不完整的,最后的一个音也总是吹错。

 我想,那一定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他(她)不厌其烦地一直吹着一些简单的调子。吹地总出错,他(她)就反复地练习,并且吹地很慢很慢,终于在最后一遍吹出来了。我想他(她)一定会开心得笑起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其实,谁没有哪个时候呢?记得我小时侯,老师发了个口琴,自己能吹出个调子了,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想到这里,我去找出了那只口琴。口琴被装在一个粉红的盒子里,被尘封了多年了,一直没动过。望着口琴,我想起了儿时那一个个美好的夜晚。

 原来在我家楼下,住着一个小女孩,叫婷婷。我们两个年龄相差也不大,很合得来。那是四五年级的时候,音乐老师相继发了口琴。我们两个那着口琴,都像如获至宝一样。每天傍晚我们待在一起,就会琢磨着这个音怎么发,那个调怎么吹。到后来,竟也吹出了几首简单的曲子。当然,我和她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每到分别,总是很不情愿,都没吹过瘾哪。毕竟,两个人吹起来有意思嘛!我们就这样,经过了几个"难分难舍"的傍晚。直到有一天,我想到了用口琴来联络的方法。她睁大了好奇的眼睛问我应该怎么做。我跟她说:"晚上你可以到你家阳台上吹口琴呀!就吹欢乐颂好了,这是我们联络的暗号。记住噢,你吹得响一点。我听到了我就也到阳台上去吹一下,然后我们就可以讲话了。"她听后感到很新奇也很期待,使劲点头:"我记住了.要不要多一点暗号呢?"小时侯的我们就是这样, 做什么事都要弄得神秘一点。然后,我们就规定了很多我们之间的秘密暗号。规定完这个 ,天色也暗了下来,该回家了。为了我们的口琴计划,我们两个小孩兴奋不已,打算就今天晚上试试看。

 回到家,我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在做作业的时候,我也会竖起耳朵仔细听窗外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也许她也是和我一样的吧。终于,我的耳朵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口琴的声响。我揣着口琴,连走带跑到了阳台,怕再晚一会口琴声就没了。我拿着口琴吹着那些看似简单却饱含意义的调子。琴声那头听到了我的答复,吹得跟欢了."婷婷!"曲终,我唤了她一声。"嗯。你作业都做完了吗?"那边的声音显得很兴奋。"我做好了。你呢?""我早就做好了!"又有谁知道呢?两个小女孩就为了口琴的联络,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我们左一句右一句,有搭没搭的。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可以让我们聊的,我们之间的话题无非也就是今天晚上有些什么作业,家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之类的,但是我们都聊得很开心,因为有口琴为我们搭桥,让我们在不见面的情况下有个人说说话,这个方式只是属于我们两的。说话的时候,我们都生怕对方听不到自己说的话,就会说得很响,可以说是用喊的。所以,我们的声音就会飘啊飘,整幢楼的居民都可以听得到。时间一长,连他们都知道,每天晚上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在固定的时间,都可以听到有两个固定的稚嫩的声音在对话。

 这样的口琴联络一直保持了很久很久。直到我们的作业都增多了,再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我们才无奈地取消了口琴联络。过了一阵子,她搬家了。两个口琴,两个人也就随之分开了。后来,我也就没和她联系过,在学校里碰到也只不过打个招呼。再后来,我上了博才了,然后连打招呼的机会也变成了0。她也只能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至于那只口琴,也因为学业的繁重,再也没动过。

 现在,我又拿起了那只我曾热衷的口琴。我没有再吹响它,我想让它成为我的记忆,一段让我铭记的历史。人总是怀旧的。有空的时候回望自己的童年,看着那些曾经稚嫩的步伐,也是一种享受,一种满足。

 我望着口琴出神。对面的楼里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口琴声,虽然那些调子听起来还很生疏,但我就觉得那很美妙。听着,我仿佛又看到了儿时的我:一个小小的人,捧着口琴趴在窗口,一遍又一遍地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