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令宣示邪人事

元和四年,王士真卒,其子承宗辄令军府事。中人承璀劝上兴师讨伐。时事人情,不愿动众,盖缘镇州四面皆叛涣之地,事同势合,必难成功。又以承璀统左右神策军,专政令诸道取节度,中外极谏,言其不可,前后二十余度,上意犹豫未决。而宗正少卿李拭,密上疏言:“承宗必须诛讨。承璀是亲信近臣,合委禁兵,为统帅,诸军不敢不伏。”

上忽遣翰林使梁守谦,把拭状来,谓学士等曰:“此是奸邪之人,知朕欲令承璀领兵讨伐承宗,便希我意,故进此状。卿等记之,已后不得辄令进用。”若非应期圣哲,何以洞鉴事情,岂寻常守成之君所可拟也?

论谗毁事

学士奏事,极论宦官权幸,侵害政事,构毁忠正,罔惑圣聪。

上曰:“此辈从古而有,非朕特置也。其何敢罔惑构毁?朕岂用其言哉?”学士对曰:“陛下不信,试取圣意素所美之事,假以上旨为恶闻之,即为不顾事实好恶,便随顺圣心而言。此岂忠信所为?实倾邪也。中人本性,唯在财利。若趋邪行贿者,虽事类?乔跖,政如豺狼,而因便陈启,悉谓贤才;若守正不通者,虽行同颜闵,理等龚黄,因事中伤,谓之贪冒。不知仁义,不分邪正,此其天性也。臣不敢言圣意知其如此,遂其喜怒,盖以常在左右,积于狎昵,能用倾巧之智,构成疑似之端。上闻而怒之,因而信之,却谓之公也。如此事状,备载史言,巧拙为真,今古同病。”

上曰:“此等是朕奴,岂有信其毁谮?如有此事,卿等一一奏论,朕当处置。勿希朕旨。”

论镇州事宜

奉宣:“今因镇州事势,朝廷欲自除人,如何?”学士奏曰:

臣等伏以河北专有土地,父子相承,每思此事,常所愤叹。自闻士真亡没,夙夜思量,诚愿别议除人,以去久弊。然以朝廷法制初立,须慎事机,度其万全,方可处置。伏以自武俊父子相承,至今四十余年,军镇人情,惯习以久,兼闻士真有子,久领兵权,今别除人,深恐未可。况范阳、魏博、易定、淄青,皆是父子相承,实同流类。镇州若有革易,此辈必不自安,茂昭虽有所陈,亦恐未得甚信。窃料四邻节度,多有此心,必谓进退之间,皆有所利。何者?若镇州除人,入得其便,以此为功名,若敕命万一不行,因此却相交结。在于国体,不可便休,即须备守封疆,兼议讨伐,因此节度使必加封赏,军士亦须给赐资粮,臣以知其四邻,进退有利。况今江淮水旱,财不充力,陛下方怀忧勤,犹思赈恤。当于新河以北,近来稍加恭顺,当其畏威怀德之际,示以含宏光大之恩,且令士真依师道例充留后,既推恩信,且获便安。近日师道最奉朝廷,犹奏小男引方充副使,则镇州未可改易,事理灼然。但国家财力渐丰,德化渐及,他时制置,必易指挥。臣等虑及此事,已具闻奏。累日思量,非不审细,利害得失,断在不疑,伏望圣恩,俯赐详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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