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眷属宾僚,听见此言,以为脱离火坑,无不踊跃欢喜。建成晓得了,只道去此荆棘,可以无忧,忙去报与元吉知道。元吉听了跌脚道:“罢了,此旨若下,我辈俱不得生矣!”建成大骇道:“何故?”元吉道:“秦王功大谋勇,府中文武备足,一有举动,四方响应。如今在此家庭相聚,彼虽多谋,只好痴守,英雄无用武之地。若使居洛阳,建天子旗号,妄自尊大起来,土地已广,粮饷又足。凡彼题拔荐引将士,大半陕东之人。倘若谋为不轨,不要说大哥践位,即父皇治事,亦当拱手让之。那时你我俱为几上之肉,尚敢与之挫抑乎?”建成道:“弟论甚当,今作何计以止之?”元吉道:“如今大哥作速密令数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闻往洛阳,无不喜跃,观其志趣,恐不复来。更遣近幸之臣,以利害说上。我与大哥如飞到内宫去,叫他们日夜谮诉世民于上,则上意自然中止。仍旧将他留于长安,如同一匹夫何异。然后定计罪他,岂不容易?”建成听说笑道:“吾弟之言,妙极,妙极。”于是两个人,便去差人做事不题。正是:采薪已断峰前路,栖亩空怀郭外林。

世间随你英雄好汉,都知妇人之言不可听。不知席上枕边,偏是妇人之言人耳。说来婉婉曲曲,觉得有着落又疼热。任你力能举鼎,才可冠军,到此不知不觉,做了肉消骨化,只得默默忍受。倘若更改,偏生许多烦恼,弄得耳根不静。唐帝此时,因年纪高大,亦喜安居尊重,凭受他们许多莺言燕语。更兼太子齐王,买嘱他们刁唆谋画,把一个绝好旨意,竟成冰消瓦解。还要虚诬驾陷,要唐帝杀害秦王。幸得唐帝仁慈,便不题起。那些秦王僚属,无不专候明旨。

时天气炎热,秦王绝早在院子里赏兰,只见杜如晦、长孙无忌排闼而入,秦王惊问道:“二卿有何事,触热而至?”如晦尚未开口,无忌皱着双眉说道:“殿下可知东宫图谋,势不容缓,恐臣等不能终事殿下奈何?”秦王道:“何所见而云然?”如晦道:“前东宫差内史到楚中,招引了二三十个亡命之徒,早养入府中去了。又有河州刺史卢士良,送东宫长大汉子二十余人,这是月初的事,我在驿前目见的。昨夜黄昏时候,又有三四十人,说是关外人,要投东宫去的。殿下试思他又不掌禁兵,又不习武征辽,又不募勇敌国,巍巍掖廷,要此等人何用?”秦王正要答话,又见徐义扶同程知节、尉迟敬德进来见礼过了,知节把扇于摇着身体说道: “天气炎热,人情急迫,阅墙之衅,延及柴门,殿下何尚安然而不为备耶!”秦王道:“刚才如晦也在这里对吾议论,但是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旦夕,意欲俟其先发,然后以义讨之,庶罪不在我。”敬德道:“殿下之言,恐未尽善。人情谁不受其死,今众人以死供奉殿下,乃天授也。祸机垂发,而殿下犹若罔闻,殿下纵自轻,如宗庙社稷何?殿下不用臣之言,臣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居大王左右,束手受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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