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门闾,腊先祖五祀。此《周礼》所谓蜡祭也。天宗,谓日月星辰也。大割,大杀群牲割之也。腊,谓以田猎所得禽祭也。五祀:门、户、中霤、灶、行也。或言祈年,或言大割,或言腊,互文。腊,力合反。蜡,仕迓反,《字林》作“措”。

[疏]“天子”至“五祀”。正义曰:“祈来年于天宗”者,谓祭日月星辰也。“大割祠于公社” 者,谓大割牲以祠公社,以上公配祭,故云“公社”。“及门闾”者,非但祭社,又祭门闾,但先祭社,后祭门闾,故云及。“腊先祖五祀”者,腊,猎也。谓猎取禽兽,以祭先祖五祀也。此等之祭,总谓之蜡。若细别言之,天宗、公社、门闾谓之蜡,其祭则皮弁素服,葛带榛杖。其腊先祖五祀,谓之息民之祭,其服则黄衣黄冠。郑注《郊特牲》云:“息民与蜡异也。”按《党正》云“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则饮酒在蜡祭之后。此大饮在蜡祭之前者,若《党正》属民饮酒在蜡之后,故下云“劳农以休息之”,注“《党正》饮酒”是也。若天子诸侯群臣大饮在蜡祭之前,故以大饮叙在祈年之前。然郑为大饮之下注引《党正》饮酒者,证其正齿位同在此月,不谓大饮,即《党正》饮酒也。而熊氏以为大饮烝在蜡之后,非其义也。凡蜡皆在建亥之月,而皇氏以为夏、殷蜡各在已之岁终。若如此,夏家季冬则计耦耕事也,脩耒耜,具田器。不得方始劳农以休息,皇氏之义非也。注“此周”至“互文”。正义曰:知此《周礼》所谓蜡者,以《郊特牲》“蜡者,索也。索万物而飨之”。按《籥章》云“国祭蜡,吹《豳颂》,以息老物”,蜡而后息老。此经亦先祭众神,乃后劳农休息,文与《籥章》相当,故经广祭众神,是《周礼·籥章》所谓蜡祭也。而熊氏、皇氏皆为《周礼》六乐:一变而致羽物,以致六变而蜡祭。此亦广祭众神,故指彼一变、二变而为之蜡也。然彼乐一变二变,郑自解为蜡耳,非《周礼》正文言蜡,何得云《周礼》所谓蜡也?云“天宗谓日月星”者,以蜡祭唯公,社不祭地,故知祭天宗者不祭天,若是祭天,何须称宗?下季冬云天之神,是天之众神,有司中、司命,不称宗,明称宗者,谓日月星也。按《异义》六宗:贾逵等以为天宗三,谓日月星;地宗三,谓泰山、河、海。郑玄六宗:以为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风师也,雨师也。不同贾逵之义。今此云“天宗谓日月星”者,《尚书》六宗,文承肆类上帝之下。凡郊天之时,日月从祀,故祭以日月配。日月在类上帝之中,故六宗不得复有日月。此不云六宗,而云天宗,与彼别也。蔡邕云: “日为阳宗,月为阴宗,北辰为星宗也。”云“腊谓田猎所得禽祭”者,以欲腊祭之时,暂出田猎以取禽,非仲冬大阅之猎也。《左传》云:“唯君用鲜。”则天子诸侯,祭用鲜兽。皇氏云“仲秋猎得禽兽,以为乾豆,至腊用之”,其义非也。云“五祀:门、户、中霤、灶、行”者,《月令》殷礼言之,若周则七祀。云“或言祈年,或言大割,或言腊,互文”者,天宗、公社、门闾、先祖五祀等,皆祈年大割腊祭之事,故云“互”也。皇氏云:“天宗,故云祈。社是报功,故云大割。先祖已之亲,故腊祭也。”

劳农以休息之。党正属民,饮酒正齿位是也。劳,力报反。

[疏]注“党正”至“是也”。正义曰:按《党正职》“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此亦祭众神之后,劳农休息文正相当,故云是此等休息是正齿位。按《杂记》子贡观蜡,云“一国之人皆若狂”者,按《乡饮酒》初立,宾行礼,至礼终,说屦升堂而往,行无算爵。然则初时正齿位,后则皆狂。蜡祭,蔡邕云:“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蜡,秦曰腊。”按《左传》云:“虞不腊矣。”是周亦有腊名也。

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为仲冬将大阅,简习之。亦因营室主武士也。凡田之礼,唯狩最备。《夏小正》:“十一月王狩。”将帅,上子匠反,下色类反。阅音悦。狩,手又反。

[疏]注“营室”至“最备”。正义曰:《春秋》说云:“营室主军士之粮。”云“凡田之礼,唯狩最备”者,解此经孟冬云“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言习,是未正用也。备拟仲冬教战之事所须,故言唯狩最备,谓狩礼大也。故仲冬教大阅,礼仪备。

是月也,乃命水虞、渔师收水泉池泽之赋,毋或敢侵削众庶兆民,以为天子取怨于下。其有若此者,行罪无赦。因盛德在水,收其税。

孟冬行春令,则冻闭不密,地气上泄,寅之气乘之也。泄,息列反,下同。民多流亡。象蛰虫动。

[疏]“孟冬”至“流亡”。正义曰:“冻闭不密,地气上泄”,地灾也。“民多流亡”,人灾也。

行夏令,则国多暴风,方冬不寒,蛰虫复出。巳之气乘之也。立夏巽用事,巽为风。复,扶又反。

[疏]“国多”至“复出”。正义曰:“国多暴风,方冬不寒”,天灾也。“蛰虫复出”,地灾也。

行秋令,则雪霜不时,申之气乘之也。小兵时起,土地侵削。申阴气,尚微。申宿直参伐,参伐为兵。参,所林反,下同。

[疏]“雪霜”至“侵削”。正义曰:“雪霜不时”,天灾也。“小兵时起,土地侵削”,人灾也。注“申宿直参伐,参伐为兵”。正义曰:按《春秋》说云:“参伐主斩刈,示威行伐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东壁中,旦轸中。仲冬者,日月会於星纪,而斗建子之辰也。辟,必亦反,又必狄反。

[疏]“仲冬”至“轸中”。正义曰:按《律历志》云“仲冬之初,日在斗十二度”,故云“日在斗”也。《三统历》:“大雪,日在斗十二度,昏壁五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角三度中。冬至,日在牛初度,昏奎十度中,去日八十二度,旦亢七度中。”《元嘉历》云:“大雪,日在箕十度,昏氐九度中,旦轸八度中。冬至,日在斗十四度,昏东壁八度中,昼漏四十五刻,旦角七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玄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黄锺。其数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肾。黄锺者,律之始也,九寸。仲冬气至,则黄锺之律应。《周语》曰:“黄锺所以宣养六气九德。”

[疏]注“周语”至“九德”。正义曰:按《元命包》:“黄锺者始黄。”注云:“始萌黄泉中。” 《律历志》云:“黄者中之色,君之服。锺,种也。”又云:“黄,五色莫盛焉,故阳气始种於泉,孳萌万物为六气元也。”“《周语》曰‘黄锺所以宣养六气九德’”者,按彼注十一月建子,阳气在中,“六气:阴、阳、风、雨、晦、明。九德:金、木、水、火、土、穀、正德、利用、厚生”。作事宣遍,黄锺象气伏地,物始萌,所以遍养六气九功之德。此养之者,若施於人六情,正德,天德;利用,地德;厚生,人德。六府者,金、木、水、火、土、穀也。

冰益壮,地始坼,鹖旦不鸣,虎始交。皆记时候也。鹖旦,求旦之鸟也。交犹合也。壮,庄亮反。曷,本亦作鹖,同,户割反。鹖旦,鸟名。

天子居玄堂大庙,乘玄路,驾铁骊,载玄旂,衣黑衣,服玄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玄堂大庙,北堂当大室。饬死事。饬军士,战必有死志。

[疏]“饬死事”。正义曰:事异前也,因杀气之盛,以饬军士,使战者必有死志,故曰“饬死事”也。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毋发盖,毋发室屋,及起大众,以固而闭。地气沮泄,是谓发天地之房,诸蛰则死,民必疾疫。又随以丧,命之曰畅月。”而犹女也。畅犹充也。大阴用事,尤重闭藏。畅,敕亮反。女音汝。大音太。

[疏]“命有”至“畅月”。正义曰:此不云是月者,总是冬月闭藏之事,从十月为渐,非惟仲冬一月之事,故不言“是月”。自“命奄尹”至“渊泽井泉”,论命奄尹之官,谨慎房室;命酒正之职,以为酒醴;命掌祠之官,祈祀四海井泉:事虽各别,同是命告群官,事异於上,故总言“是月”。自“农有不收藏积聚”至“罪之不赦”,论收敛尤急之时,务须积聚之事,事异於上,故云“是月”。自“日短至”至“取竹箭”,论日至之时,须有所为之事,事异於收敛积聚,故云“是月”。自“可以罢官之无事”至“闭藏”,论去间务助时宁静,亦事异於前,故言“是月”。云“土事毋作,慎毋发盖”者,於此之时,土地之事毋得兴作,又须谨慎,毋得开发掩盖之物,则孟冬云“谨盖藏”是也。非惟仲冬一月之事,故不言是月,良为此也。为阴气凝固,阳须闭藏,若起土功,开盖物,发室屋,起大众,开泄阳气,故下云“诸蛰则死”,人则疾疫也。“以固而闭”者,而,汝也。命此有司云,於此之时,以坚固汝闭塞之事,勿令开动。“地气沮泄,是谓发天地之房”者,约束有司,若其不固汝所闭之事,令地沮泄,谓泄漏地之阳气,是发彻天地之房。房是人次舍之处拥蔽,於此之时,天地亦拥蔽万物,不使宣露,与房舍相似,令地气泄漏,是开发天地之房也。如此,则诸蛰则死,人必疾疫。非但蛰死人疾,“又随以丧”者,国有大丧,随逐其后。“命之曰畅月”者,告有司云:所以须闭藏,以其命此月曰畅月。畅,充也。言名此月为充实之月,当使万物充实不发动故也。皇氏云:“又随以丧者,谓逃亡,人为疾疫皆逃亡,故云又随以丧。”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审门闾,谨房室,必重闭。奄尹,主领奄竖之官也。於周则为内宰,掌治王之内政、宫令。几出入及开闭之属。重闭,外内闭也。重,直龙反,注同。省妇事,毋得淫。虽有贵戚近习,毋有不禁。省妇事,所以静阴类也。淫谓女功奢伪怪好物也。贵戚,谓姑、姊妹之属。近习,天子所亲幸者。省,所景反,注同。

[疏]“命奄”至“不禁”。正义曰:“命奄尹”者,尹谓正也。谓命奄官正长,申重之政令,常察门闾之事,谨慎房室之处。“必重闭”者,谓门闾房室,必外内重闭。远者谓之门闾,近者谓之房室,皆有外内,门户必重叠闭之。此月阴气既静,故减省妇人之事,顺阴类也。妇人须事者,务所质素,无得过为淫巧。其所禁妇人,无限贵戚姑姊妹之徒,及王亲近爱习嬖宠之类,无有不禁,言禁之无得淫巧也。注“於周”至“之属”。正义曰:此奄尹,奄官之尹,於周则内宰,俱是主领奄官,身非奄人,故云於周为内宰,内宰非奄也。云“掌治王之内政”者,皆解经“中申宫”令也,宫令则内政也。云“讥出入及开闭之属”者,解经“审门闾,谨房室”也。

乃命大酋,秫稻必齐,麹糵必时,湛炽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监之,毋有差贷。酒熟曰酋。大酋者,酒官之长也,於周则为酒人。秫稻必齐,谓孰成也。湛,渍也。炽,炊也。火齐,腥孰之调也。物犹事也。差贷,谓失误,有善有恶也。古者获稻而渍米麹,至春而为酒。《诗》云:“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酋,子由反,又在由反。秫音述。麹,丘六反。糵,鱼列反。湛,于廉反。炽,尺志反。齐,才计反,注“火齐”同。监,古衔反。贷音二,又他得反,注同。长,丁丈反。获,户郭反。

[疏]“乃命”至“差贷”。释义曰:大酋者,酒官之长,於此之时,始为春酒,先须治择秫稻,故云“秫稻必齐”。齐得成孰,又须以时料理麹糵,故云“必时”。“湛炽必絜”者,湛,渍也。炽,炊也。谓炊渍米麹之时,必须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 者,谓所用水泉必须香美,所盛陶器必须良善。“火齐必得”者,谓炊米和酒之时,用火齐,生孰必得中也。“兼用六物”者,秫稻一,麹糵二,湛炽三,水泉四,陶器五,火齐六也。物,事也,谓作酒之人,用此六事作酒,大酋监督之,无使有参差贷变,使酒误其善恶。注“酒孰”至“眉寿”。正义曰:酒孰曰酋,然则酋者,酒孰之名也。云“於周则为酒人”者,《周礼·酒正》引此大酋为酒正也。此注大酋为酒人,不同者,以酒正掌作酒法,或及酒材之事,故引大酋证之。其实酒正“掌酒之政令”,及酒出入之事,不亲监作,此大酋监作,故为酒人也,以酒人监作酒故也。云“古者获稻,而渍米麹,至春事而为酒”者,证此十一月命大酋作酒之事。以十月获稻,於此月渍米麹,至春而为酒者,谓春成也,非春始酿,故《毛诗传》云:“春酒冻醪。”又注《酒正》云:“清酒,今中山冬酿接夏而成。”是於仲冬季冬以酿也。引《诗》者,《豳风·七月》之诗,以证获稻作酒之事。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渊泽、井泉。顺其德盛之时祭之也。今《月令》“渊”为“深”。

是月也,农有不收藏积聚者,马牛畜兽有放佚者,取之不诘。此收敛尤急之时,人有取者不罪,所以警惧其主也。《王居明堂礼》曰:“孟冬之月,命农毕积聚,系收牛马。”畜,许六反。诘,起吉反。

[疏]注“明堂”至“牛马”。正义曰:引之者,证若不积聚收牛马,他人取之不诘。俗本作“牧”,定本作“收”。

山林薮泽,有能取蔬食田猎禽兽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夺者,罪之不赦。务收敛野物也。大泽曰薮,草木之实为蔬食。薮,素口反。道音导。

[疏]注“大泽”至“蔬食”。正义曰:按郑注《周礼》:“水锺曰泽,水希曰薮。”今言“大泽曰薮”者,以有水之处谓之泽,旁无水之处谓之薮。“草木之实为蔬食”者,《尔雅》云:“蔬不孰为馑。”蔬谓菜蔬,以其粗蔬,经言蔬食,故为草木实也。山林蔬食,榛栗之属。薮泽蔬食,菱芡之属。

是月也,日短至,阴阳争,诸生荡。争者,阴方盛,阳欲起也。荡,谓物动萌牙也。争,争斗之争,注同。君子齐戒,处必掩身,身欲宁,去声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静,以待阴阳之所定。宁,安也。声谓乐也。《易》及《乐》、《春秋》说云“冬至,人主与群臣从八能之士作乐五日”,此言“去声色”,又相反。去,起吕反,注及下同。耆,市志反。从,子用反。

[疏]注“易及”至“相违”。正义曰:此《易·通卦验》文,及《乐纬》、《春秋纬》,其语同也。其八能之士,以具在仲夏疏文。“又相违”者,以夏巳违,今此复违,故言又也。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结,麋角解,水泉动。又记时候也。芸,香草也。荔挺,马也。水泉动,润上行。芸音云。荔,力计反。挺,大顶反。麋,亡悲反。解音蟹。,户介反。上,时丈反。

[疏]“芸始”至“泉动”。正义曰:“芸始生,荔挺出”者,皇氏云“以其俱香草,故应阳气而出”。而“蚯蚓结”者,蔡云“结犹屈也。蚯蚓在穴,屈首下向,阳气气动则宛而上首,故其结而屈也”。“麋角解”者,说者多家,皆无明据,熊氏云“鹿是山兽,夏至得阴气而解。角麋是泽兽,故冬至得阳气而解角”。今以麋为阴兽,情淫而游泽,冬至阴方退故解角,从阴退之象。鹿是阳兽,情淫而游山,夏至得阴而解角,从阳退之象。既无明据,故略论焉。若节气早,则麋角十一月解,故《夏小正》云“十一月麋角陨坠”是也。若节气晚,则十二月麋角解,故《小正》云“十二月陨麋角”。

日短至,则伐木,取竹箭。此其坚成之极时。

是月也,可以罢官之无事,去器之无用者。谓先时权所建作者也。天地闭藏而万物休,可以去之。涂阙廷门闾,筑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闭藏也。顺时气也。

仲冬行夏令,则其国乃旱,午之气乘之也。氛雾冥冥,霜露之气,散相乱也。氛,芳云反。雷乃发声。震气动也。午属震。

[疏]“其国”至“发声”。正义曰:“其国乃旱,氛雾冥冥,雷乃发声”,皆天灾也。

行秋令,则天时雨汁,瓜瓠不成。酉之气乘之也,酉宿直昴毕,毕好雨。雨汁者,水雪杂下也。子宿直虚危,虚危内有瓜瓠。雨汁,于付反;下音执,注同。瓠,户故反。好,呼报反。国有大兵。兵亦金之气。

[疏]“天时”至“大兵”。正义曰:“天时雨汁”,天灾也。“瓜瓠不成”,地灾也。“国有大兵”,人灾也。注“虚危内有瓜瓠”。正义曰:按《天文志》:“瓜瓠四星在危东。”

行春令,则蝗虫为败,当蛰者出,卯之气乘之也。水泉咸竭,大火为旱。民多疥疠。疥疠之病,孚甲之象。疥音介。

[疏]“蝗虫”至“疥疠”。正义曰:“虫蝗为败,水泉咸竭”,地灾也。“民多疥疠”,人灾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娄中,旦氐中。季冬者,日月会於玄枵,而斗建丑之辰也。婺,无付反。娄,力候反。氐,丁兮反,又音丁计反。枵,许骄反。

[疏]“季冬”至“氐中”。正义曰:按《律历志》:“季冬初,日在婺女八度。”《三统历》: “小寒,日在婺女八度,昏娄十一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氐十二度中。大寒,日在危初度,昏昴二度中,去日八十度,旦心五度中。”《元嘉历》:“日在牛三度,昏奎十五度中,昼漏四十五刻六分,旦亢九度中。大寒,日在女十度,昏胃四度中,昼漏四十六刻七分,旦氐十三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玄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大吕。其数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肾。大吕者,蕤宾之所生也。三分益一,律长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季冬气至,则大吕之律应。《周语》曰:“大吕助阳宣物。”

[疏]注“大吕”至“宣物”。正义曰:按蕤宾长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上生大吕,三分益一,三寸益一寸,六寸益二寸,故为八寸。其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各三分之,则为七十八分,三分益一,更益一个二十六,则为一百四,故云“律长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也。引“《周语》‘大吕助阳宣物’”者,证大吕之义也。按《律历志》云:“大吕,吕,旅也。”言阴大旅助黄锺宣气而聚物。

雁北乡,鹊始巢,雉雊,鸡乳。皆记时候也。雊,雉鸣也。《诗》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雌。”乡音向。雊,音豆反。乳,如住反。

[疏]“雁北”至“鸡乳”。正义曰:雁北乡有早有晚,早者则此月北乡,晚者二月乃北乡,故《易》说云:“二月惊蛰,候雁北乡。”“鹊始巢”者,此据晚者,若早者十一月始巢,故《诗纬·推度灾》云“复之日鹊始巢”是也。“雉雊鸡乳”者,《易·通卦验》云“雉雊鸡乳,在立春节”,与此同,以立春在此月也。《通卦验》又云:“小寒虎始交,豺祭兽。”此季冬不言者,文不具也。若节气晚则季冬虎交,若节气早则在仲冬,故仲冬虎始交。按《月令》“九月豺祭兽”,《通卦验》“季冬豺祭兽”者,熊氏云“再祭也”。一曰《易》说误也,无此文。

天子居玄堂右个,乘玄路,驾铁骊,载玄旂,衣黑衣,服玄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玄堂右个,北堂东偏。

命有司大难,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气。此难,傩阴气也。难阴始於此者,阴气右行,此月之中,日历虚危,虚危有坟墓四司之气,为厉鬼将随强阴出害人也。旁磔於四方之门。磔,禳也。出犹作也。作土牛者,丑为牛,牛可牵止也。送犹毕也。难,乃多反,下注同。磔,竹百反。为厉,于伪反。

[疏]“命有”至“寒气”。正义曰:此月之时,命有司之官,大为难祭,令难去阴气,言大者,以季春唯国家之难,仲秋唯天子之难,此则下及庶人,故云“大难”。“旁磔”者,旁谓四方之门,皆披磔其牲,以禳除阴气。“出土牛,以送寒气”者,出犹作也。此时强阴既盛,年岁巳终,阴若不去凶邪,恐来岁更为人害,其时月建丑,又土能克水,持水之阴气,故特作土牛,以毕送寒气也。注“此月”至“毕也”。正义曰:“此月之中”者,中犹内也,谓此月之内也。皇氏以为此月中气,非也。云“日历虚危,虚危有坟墓四司之气”者,熊氏引《石氏星经》云:“司命二星,在虚北。司禄二星,在司命北。司危二星,在司禄北。司中二星,在司危北。”史迁云:“四司,鬼官之长。”又云:“坟墓四星,在危东南。”是危虚有坟墓四司之气也。皇氏以为北方盖藏,故为坟墓;北方岁终,以司主四时,故云四司。其义皆非也。皇氏又云:“以季春国难,下及於民。”以此季冬大难,为不及民也。然皇氏解《礼》,违郑解义也。今郑注《论语》“乡人难”云:“十二月命方相氏,索室中驱疫鬼。”郑既分明云十二月乡人难,而皇氏解季冬难,云不及乡人,不知何意如此?云“送犹毕者,此时寒实未毕,而言毕者,但意欲全毕耳。

征鸟厉疾。杀气当极也。征鸟,题肩也。齐人谓之击征,或名曰鹰,仲春化为鸠。题,本兮反。

[疏]“征鸟厉疾”。正义曰:亦命有司辞也。征鸟,谓鹰隼之属也,谓为征鸟如征。厉,严猛。疾,捷速也。时杀气盛极,故鹰隼之属取鸟捷疾严猛也。蔡云“太阴杀气将尽,故猛疾与时竞也”。注“杀气”至“为鸠”。正义曰:按《释鸟》云:“鹰,鶆鸠。”某氏云:“鶆鸠,鹴鸠。”《月令》云:“鹰化为鸠。”《左传》曰:“爽鸠氏,司寇也。”郭景纯云:“鶆当为鹴。”即鹴鸠也。此征鸟者,则鹴鸠之谓也。

乃毕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四时之功成於冬,孟月祭其宗,至此可以祭其佐也。帝之大臣,句芒之属。天之神祗,司中、司命、风师、雨师。祗音祁。

[疏]注“四时”至“雨师”。正义曰:按上孟冬“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祠於公社,腊先祖五祀”,是谓蜡祭,则百神皆祭,则一变而致羽物山林之祗,再变而致鳞物川泽之祗,是蜡祭并祭山川也,是岳渎及众山川也。孟冬不见者,文不具。孟冬祭岳渎,因及众山川,至此又更祭众山川,山川少於岳渎,是孟月祭其宗,此月祭其佐。前孟冬是祭先啬神农,并祭五帝,但孟月其文不具,则五帝为宗,大臣句芒等为佐,是孟月祭其宗,此月祭其佐也。孟冬祭司中等,是孟月祭宗,此月祭佐,则天神人鬼山川等,皆有宗有佐也。故郑先云孟月祭宗,至此祭佐,后解帝之大臣,天神地祗。若然,山川卑於帝之大臣,在先言,故以为尊卑之序,无义例也。熊氏云“孟冬祭宗,至此祭佐,唯天”,恐非也。

是月也,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乃尝鱼,先荐寝庙。天子必亲往视渔。明渔非常事,重之也。此时鱼絜美。

[疏]注“天子”至“絜美”。正义曰:按仲秋“以犬尝麻”,季秋“以犬尝稻”,皆不云天子亲往。今此“天子亲往”,特云“尝鱼”,故云“明渔非常事,重之也”。以四时荐新,是其常事,鱼则非常祭之物,故云“重之也”。

冰方盛,水泽腹坚,命取冰。腹,厚也。此月日在北陆,冰坚厚之时也。北陆,谓虚也。今《月令》无“坚”。腹,本又作复,又方服反。

[疏]“冰方”至“取冰”。正义曰:言此月冰既方盛,於时极寒,冰实至盛,而云方盛者,此谓月半以前,小寒之节,冰犹未盛,故云方也。至於月半以后,大寒乃盛,水泽腹坚者,腹,厚也。谓水湿润泽,厚实坚固。冰既坚固,故命取冰。注“腹厚”至“无坚”。正义曰:腹者,形体腹长,故为厚也。云“此月日在北陆”者,当此月之时,日在玄枵之次,其星当女虚危也。陆,道也。言女虚危,是北方七宿之道,故《释天》云:“北陆,虚也。”举中央星以言之。

冰以入,令告民,出五种。冰既入,而令田官告民,出五种,明大寒气过,农事将起也。种,章勇反,注同。命农计耦耕事,脩耒耜,具田器。耜者,耒之金也,广五寸。田器,鎡錤之属。鎡音兹。錤音基。

[疏]“冰以”至“五种”。正义曰:冰以藏入之后,大寒以过,暖气方来,故令此典农之官,出五种之物,以拟种之。注“耜者”至“之属”。正义曰:耒者以木为之,长六尺六寸,庛长尺有一寸,中央直者三尺有三寸,勾者二尺有二寸。底谓耒下向,前曲接耜者头而著耜。耜,金铁为之,故云“耜者,耒之金”。云“田器,鎡錤之属”者,何胤云:“鎡,今之锄类。”《孟子》云:“齐人曰:虽有鎡錤,不如待时。”云“之属”者,以田器非一也。

命乐师大合吹而罢。岁将终,与族人大饮,作乐於大寝,以缀恩也。言罢者,此用礼乐於族人最盛,后年若时乃复然也。凡用乐必有礼,用礼则有不用乐者。《王居明堂礼》:“季冬命国为酒,以合三族,君子说,小人乐。”合,古答反。吹,昌睡反。罢如字,又音皮。复,扶又反。子说音悦。人乐音洛。

[疏]“命乐”至“而罢”。正义曰:於此岁终,必族人燕饮,乐师之官,大合诸乐管籥之吹,以缀恩慈之心,而遂休罢,至来年季冬,乃更为之。注“岁将”至“人乐”。正义曰:“与族人大饮”者,以《王居明堂礼》云“季冬命国为酒,以合三族”,故知与族人饮也。云“作乐於大寝”者,以其命乐师合吹,故知作乐也。大寝则路寝也,与宗人图事之处。既饮族人,故知於大寝。云“以缀恩”者,缀谓连缀,恩谓恩亲。《大传》云:“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云“罢者,此用礼乐於族人最盛,后年若时乃复然”者,谓后年季冬,乃复如此作乐,以一年顿停,故云罢。云“凡用乐必有礼,而用礼则有不用乐”者,以大合吹必当有礼,与族人燕饮。今唯云命乐师作乐,故云“用乐必有礼”,而食尝无乐,故云“礼有不用乐”也。引《明堂礼》以合三族者,三族,父、子及身,则《小记》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是也。“君子说”,谓卿大夫士。“小人乐”,谓凡庶也。

乃命四监收秩薪柴,以共郊庙及百祀之薪燎。四监,主山林川泽之官也。大者可析谓之薪,小者合束谓之柴,薪施炊爨,柴以给燎,《春秋传》曰:“其父析薪。”今《月令》无“及百祀之薪橑”。共音恭,下文“以共”皆同。燎,力召反。析,思历反,下同。爨,七乱反。

[疏]注“四监”至“薪燎”。正义曰:以薪柴出於山林川泽,故四监为山林川泽之官也。“薪施炊爨,柴以给燎”者,以薪柴并文,故知各有所用。上云“薪柴”,下云“薪燎”。故知“柴以给燎”。引“《春秋传》曰其父析薪”者,此昭七年《左传》辞也,“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引之者,证薪是粗大可析之物。云“今《月令》无及百祀之薪燎”者,谓无此句之文也。

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言日月星辰运行,于此月皆周匝於故处也。次,舍也。纪,会也。几音祈,又音机。处,昌虑反。

[疏]“日穷”至“几终”。正义曰:“日穷于次”者,谓去年季冬“日次於玄枵”,从此以来,每月移次他辰,至此月穷尽,还次玄枵,故云“日穷于次”。“月穷于纪”者,纪犹会也。去年季冬月与日相会於玄枵,自此以来,月与日相会在於他辰,至此月穷尽,还复会於玄枵,故云“月穷于纪”。“星回于天”者,谓二十八宿随天而行,每日虽周天一匝,早晚不同,至於此月,复其故处,与去年季冬早晚相似,故云 “星回于天”。“数将几终”者,几,近也。以去年季冬,至今年季冬二百五十四日,未满三百六十五日,未得正终,唯近於终,故云“数将几终”。

岁且更始,专而农民,毋有所使。而犹女也。言专一女农民之心,令之豫有志於耕稼之事,不可徭役。徭役之,则志散失业也。女音汝。令,力呈反。

[疏]“岁且”至“所使”。正义曰:此脩《月令》之人,为国家戒令之法。此月既终,岁且更始。而,女也。言在上专一女农之事,无得兴起造作,有所使役也。此是制礼者总为约戒之辞。此《月令》之内,不云乃命某官之属者,皆是礼家总禁也。他皆仿此。

天子乃与公、卿、大夫共饬国典,论时令,以待来岁之宜。饬国典者,和六典之法也。《周礼》以正月为之,建寅而县之。今用此月,则所因於夏殷也。县音玄。

[疏]注“饬国”至“殷也”。正义曰:经云“共饬国典”,调和饬正之,故云“和六典之法”。 “六典”者,则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是也。云“《周礼》以正月为之,建寅而县之”者,按《大宰职》云“正月之吉始和布治”,《小宰》云“正岁而观治象之法”是也。云“今月此月,则所因於夏殷”者,不用周法,故知因於夏殷,以王者损益,不出三代故也。

乃命太史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飨。此所与诸侯共者也。列国有大小也。赋之牺牲,大者出多,小者出少。飨,献也。

[疏]“乃命”至“之飨”。正义曰:此至“之飨”,皆命大史也。列,次也。来岁方祭,祀须牺牲,牺牲出诸侯之国,国有大小,故命大史书列之,以共赋也。诸侯同王南面,专王之土,故命之出牲,以与王共事天地也。既漫言诸侯,则异姓同姓俱然也。“赋之牺牲”者,赋税出也,次之随国大小而出之也。“以共皇天”者,赋牲所共也。“皇天”,天皇大帝也。“上帝”者,灵威仰五帝也。“社稷”者,王之社稷也。诸侯乃自有社稷,而始封亦割王社土与之,故赋牲共王社稷也。享,献也。出牲以共献於上帝诸神也。

乃命同姓之邦,共寝庙之刍豢。此所以与同姓共也。刍豢,犹牺牲。

[疏]“乃命”至“刍豢”。正义曰:刍豢犹牺牲也。皇天社稷,与天下共之,故通赋天下国家也。寝庙先王,与同姓国共之,故别又命同姓国共之也。言刍乃是牛羊,而又云豢,则是犬豕也。天地不用犬豕,社稷大牢乃有豕而不用犬,故没其刍豢,而徒云天地牺牲也。宗庙备六牲,故云“刍豢”也。

命宰,历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数,而赋牺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此所与卿、大夫、庶民共者也。历犹次也。卿大夫采地亦有大小,其非采地,以其邑之民多少赋之。

[疏]“命宰”至“之祀”。正义曰:宰,小宰也。历亦次也。卿大夫,谓畿内有采地者,岁终又小宰列次畿内之地大小,并至於庶民受田,准土田多少之数,赋之牺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不云士者,上举卿大夫,下举庶民,则士在其中,省文耳。注云“此所与卿大夫庶人共之”,则各赋税之,卿大夫出其采地赋税,无采地出其邑之赋税,庶人无邑,出其赋税以与邑宰,邑宰以共上,是庶人亦出赋也。故下云“凡在天下九州之人,无不咸献其力”是也。

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寝庙、山林、名川之祀。民非神之福不生,虽有其邦国采地,此赋要由民出。

[疏]注“民非”至“民出”。正义曰:“虽有其邦国采地,此赋要由民出”者,有邦国,诸侯;有采地,谓卿大夫,赋税所来,皆由民出。必由民者,以经中云“天下九州之民”,不云诸侯卿大夫,独云民,故郑云此也。

季冬行秋令,则白露蚤降,介虫为妖,戌之气乘之也。九月初尚有白露,月中乃为霜。丑为鳖蟹。四鄙入保。畏兵辟寒象。辟,毗异反。

[疏]“白露”至“入保”。正义曰:“白露早降”,天灾。“介虫为妖”,地灾。“四鄙入保”,人灾。注“丑为鳖蟹”。正义曰:按阴阳式法,丑鱼鳖蟹。季冬建丑,而行秋令,丑气失,故云“介虫为妖”。

行春令,则胎夭多伤,辰之气乘之也。天,少长也。此月物甫萌牙,季春乃句者毕出,萌者尽达。胎夭多伤者,生气早至,不充其性。胎,吐来反。夭,乌老反,注同。少长,上诗召反,下丁丈反。句,古侯反。国多固疾,生不充性,有久疾也。命之曰逆。众害莫大於此。

[疏]“胎夭”至“曰逆”。正义曰:“胎夭多伤,国多固疾,命之曰逆”,皆人灾也。注“辰之”至“其性”。正义曰:云“此月物甫萌牙,季春乃句者毕出,萌者尽达”者,甫,始也。此十二月萌者始牙,至三月乃出达地上也。云“胎夭多伤者,生气蚤至,不充其性”者,三月之气在十二月内至,故胎萌而暴长出,既性不得充满,所以多伤也。注“众害莫大於此”。正义曰:以胎夭既伤,国多固疾,众种之害,莫大於此,故经云“命之曰逆”。命犹名也。言名此曰特逆之事,谓恶之甚也。

行夏令,则水潦败国,时雪不降,冰冻消释。未之气乘之也。季夏大雨时行。消释如字,一本作液,音亦。

[疏]“水潦”至“消释”。正义曰:“水潦败国,时雪不降”,天灾也。“冰冻消释”,地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