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仕江

一天晚上，我应邀去朋友家做客。那天来客很多，喝酒间歇，遇见朋友家正上学的儿子在一旁写作业。尽管四周吵声不断，但他依然专心致志地坐在小板凳上，一门心思地做作业，让我为之感动。相对来说，我更看重他对他的成绩是好是坏，我一点儿也不关心。相对来待学习的那份说，我更看重他对待学习的那份沉静与心安的态度。沉静与心安的态度。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我真不忍心打扰他，只希望四周赶快静如止水，或者让他拥有一双翅膀，飞进豌豆花的花蕾之中，与世隔绝。朋友看出了我的不安，又看了看埋头做作业的孩子，把我们安排到一帘之隔的小空间里，谈论的声音也小了。后来，在孩子妈妈的建议下，孩子找来一本他上学期的作文本，要求我提些意见。

我最怕给别人提意见，但我喜欢欣赏孩子的作文。

我连续看了几篇他的作文后，就再无兴趣往下看了。犹豫片刻，我让孩子推荐一篇他最满意的作文给我。他很得意地翻出一篇递给我看，标题叫“七彩人生路”。不同的色彩在他笔下呈现出不同的华美，他用尽了所有的比喻，写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生，可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呢？洋洋洒洒几大页，我总算耐着性子读完了。

我一时无语。为什么？原因是他的作文几乎没有切身的经验，且不说印象深刻的，哪怕一个特别让人回味的句子也行，但没有，就像海子说的“没有任何泪水可以使我变成花朵”。那些语言尽管表达完美，甚至有的语句可以堪称范文之类的经典，但与他真实的生活感受相差太远。他在作文里完全忽略了自己的生活，而去克隆别人的生活，难怪他的作文会变得“格式化”。他几乎是在照搬作文书里的那些十分统一的句子，让我无法感知他真实的心灵世界。更要命的是语文老师在他的这几篇作文后面给予了高分和评价：“书写工整，抒情到位，98分”“语言流利，细节精彩，96分”……

这究竟是孩子作文的方法不对，还是语文老师的水平有限？朋友见我紧锁眉头，惊讶地问：“难道我儿子的作文很差吗？”我说：“不是你儿子作文很差，是我认为他们的语文老师方法欠妥！”别的客人们纷纷惊诧地问我：“如果你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你会怎么教他们呢？”

这是我之前没有想过的问题。虽然我给一些语文老师上过课，但还没有当过语文老师。我想：如果我是语文老师，首先我要培养学生对作文的兴趣，让他们安排适量的阅读时间，自由阅读自己喜欢的书；尽量不让他们写规范模式的作文，禁锢他们的思维与智慧，以至于限制他们写出好作文。我会让他们喜欢写什么就写什么，哪怕只是一个让人产生切肤之感的哀总之，要让他们的行文叹句，或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冷幽默式的开场白，亦真正去检阅自可描述一回窗外的天空……总之，要让他们的行文真己生活的点滴，让他们意识到正去检阅自己生活的点滴，让他们意识到作文就是赋作文就是赋予一次生命的过予一次生命的过程。我一定会告诉他们，好文章是用程。来大家享受的，决不是用来折磨读它的人的。

我想：如果我是他们的语文老师，我还会在节假日里带他们到大自然中走一走，哪怕多认识一棵树木、一株花草。我还会利用一些传统的节假日开展朗诵、读书、讲故事等比赛，奖励那些敢于表达自己内心、敢于另辟蹊径的作文者。我要我的学生走出课本，个个都能谈天说地，最终让他们明白语文本身就是一门容易产生成就感的学科。茶余饭后，言谈之间，举止之中，只要你能洞察点滴即是成功，因为生活即作文。

凌仕江，四川自贡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西藏自治区青联委员。毕业于鲁迅文学院第九届高级作家研修班。主要作品有诗集《唱兵歌的鸟》、散文集《你知西藏的天有多蓝》《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西藏的天堂时光》《说好一起去西藏》等。作品见于《少年文艺》《中国校园认识作者文学》《北京文学》《江南》《散文》《美文》《十月》等刊物。有多篇作品分别选为蓝全国各地名校考卷和大学、色中学课文，以及教辅读物，卷几十种年度或散文重要选本收入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