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降生给了我无尽的希冀和力量,所有的不如意都显得那样的微小,我比任何时候都有干劲和拼劲,以前为了自己的价值得以体现,现在则是为了给女儿一方晴朗的天空!

被我“保”下来的女儿

女儿的到来颇费了一番周折。

1995年8月,女友毕业分配到她的家乡山东省龙口市的一所职业中专教书,结束了为期一年的进修学习后,我也随之来到了她的故里港城烟台。

一年前,我是从海南来到西安求学的,原想经过进修学习后,再回海南或到深圳发展,女友不同意我再次南下,因为她毕业要分回家乡,为了这份情,我舍弃了特区,与之来到美丽的海滨小城烟台。

实际上到烟台之前,我对自己到烟台具体做什么并没有明确的打算,总体的目标是学有所用,继续我的心理咨询工作。可是,对烟台进行了整体的考察之后,我的心渐渐有些凉意:烟台在心理咨询方面,是一片荒芜之地。其实,当时甭说烟台,就是国内的一些省会城市也大都如此。

为了糊口,我只好重操旧业,像在海南、西安时那样举办培训班,不仅自己办起了培训班,而且还应邀为烟台公关礼仪学校的商务秘书班授课,这样既充实生活,又有了不错的酬劳。

因为一直难以割舍“心理咨询”,所以通过一番努力,1995年岁末,东子心理咨询事务所在烟台注册成立了。心理咨询所的成立,在丰富充盈我的生活的同时,也使我刚有起色的经济状况又陷入低谷。

当时在我国,能独立运作的心理咨询机构寥寥无几,除却人们的认知问题,另一个原因就是资金问题。这对于实力雄厚的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甚至把这看做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机会。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时时都想干大事业,却除了一腔热情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真是太难了。最初做出决定的时候,我倒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可是我口袋里的钞票不支持我,就个人的经济状况,我实在是没有足够的财力来应付这项长远工程,因此这种入不敷出的“买卖”很快就把我拖垮了。

为了填补亏空,我只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撰稿、办班、办讲座……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拿出了所有看家的本事,将换来的钱投进心理所这个大窟窿里,勉强支撑着它。就是这样,亏欠的钱还是像滚雪球一样,在一点点地变大……

恰在此时,一个消息传来:女友怀孕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那种悲喜交集的复杂情感强烈撞击着我的心。理智告诉我,这个孩子不能要,一是物质条件不允许;二是女友的工作情况不允许。女友更是斩钉截铁地说:“不仅是当下我们的经济条件和我的工作问题,更主要的是我们都未曾登记结婚,这孩子生出来算什么啊?所以必须打掉!”

鉴于女友说的在理,尽管我极其渴望要这个孩子,但还是无奈地妥协了。于是来到医院,挂了妇科的门诊后,我们默默地排队等候,就在叫到女友的时候,我突然扯住她的衣袖:“等一下,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女友就这样被我拉了回去,一路上我不停地劝说,她一直默不作声。到家后她大声喊道:“就知道为了你自己,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啊?我刚毕业这么年轻,还未结婚就生孩子,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即便这些都不顾,我的工资少,可你又总是赔钱,我们拿什么养这个孩子?”

女友的话句句刺痛我的心,可是说的句句在理。但是多年来对做父亲的渴望、对女友腹中那个小生命的怜惜,使我无法说服自己的情感给理智让步。我答应她尽快办结婚登记手续,一定要挣到钱来养这个孩子,我是一个七尺汉子,再苦再累为了这个孩子,我都能扛着。在我的千万般劝说下,女友总算勉强同意了。

后来又一次闹矛盾,女友执意要做掉孩子,我陪着她走到医院的门口,又折了回来。就这样反反复复中,我的孩子已在她妈妈的体内日渐长大,后来医生说不能做了。那段时间,我的眼泪异常的多,常常因一点小小的感怀就会使我泪流满面。女友终于理解我,她顶着巨大的压力,做了最后的决定:再难也要生下我们的孩子!

女儿的生命,就这样在几次险些被迫终止的劫难中,被我“保”了下来……

漫长的生命孕育的过程中,还未出世的女儿就和我们一起品尝生活的苦涩:外公去世,她在妈妈的身体里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心理所举步维艰,她在妈妈的叹息中体验父亲创业的艰难;直到随母亲和奶奶远去老家,她尚未出世就经受了长途跋涉的颠簸之苦……

世事所迫,在我做出到西安求发展的决定时,妻子已怀胎9月,眼看孩子就要降临人世。可是,想到此赴西安前程未卜,我只好咬牙将妻子和年近7旬的老母送上了回老家的轮船。看着身怀六甲、步履蹒跚的妻子和年老体衰、行动迟缓的母亲的背影,想着辗转千里下了船还要坐火车、汽车,几经颠簸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故园,泪水挂满我的双颊……

我知道此举不仅对不起妻子和母亲,而且对不起尚在母腹中的孩子。可以说女儿能够平安降生到这个世界,真是一件万幸之事。就为这,我这个唯物主义者也要感谢上苍给予我如此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