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逃墨必归於杨,逃杨必归於儒。归,斯受之而已矣。”墨翟之道,兼爱无亲疏之别,最为违礼。杨朱之道,为己爱身,虽违礼,尚得不敢毁伤之义。逃者去也,去邪归正,故曰归。去墨归杨,去杨归儒,则当受而安之也。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从而招之。苙,栏也。招,罥也。今之与杨、墨辩争道者,譬如追放逸之豕豚,追而还之入栏则可,又复从而罥之,太甚。以言去杨、墨归儒则可,又复从而非之,亦云太甚。

[疏]“孟子”至“招之”。

正义曰:此章指言驱邪反正,正斯可矣,来者不绥,追其前罪,君子甚之,以为过也。“孟子曰:逃墨必归於杨”至“归斯受之而已矣”者,墨翟无亲疏之别,杨朱尚得父母生身不敢毁伤之义。儒者之道,幼学所以为己,壮而行之所以为人,故能兼爱。无亲疏之道,必归於杨朱为己,逃去杨朱为己之道,必归儒者之道也。然而归之儒道,则当斯受而安之矣。“今之与杨、墨”,“又从而招之”者,孟子又言今之人有与杨、墨辩争其道者,如追放逸之豕豚,既还入其栏,又从而罥之者也。以其逃墨而归儒,则可受之而已,而乃又从而罪之,无以异於追放逸之豕豚,既入其栏,又从而罥之也。以其为亦太甚矣,此孟子所以比之。

孟子曰:“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征,赋也。国有军旅之事,则横兴此三赋也。布,军卒以为衣也,缕,紩铠甲之缕也。粟米,军粮也。力役,民负荷厮养之役也。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君子为政,虽遭军旅,量其民力,不并此三役,更发异时。急一缓二,民不苦之。若并用二,则路有饿殍。若并用三,则分崩不振,父子离析,忘礼义矣。

[疏]“孟子曰”至“父子离”。

正义曰:此章指言原心量力,政之善者;繇役并兴,以致离殍;养民轻敛,君之道也。“孟子曰有布缕之征”至“用其三而父子离”者,此所以薄税敛之言,而有以救时之弊者矣。孟子言有布缕之征,有粟米之征,有力役之征,布所以为衣,缕所以紩铠甲,粟米所以为粮,力征所以荷负厮养之役。然而君子为政,其於此三者之赋未尝并行也,用其一则缓其二,今夫三者之赋,皆取民以类也,如用其二,则有伤财而民至於饿死,用其三则有害民而至於父子离散,是岂君子之为政然欤!盖征之者义也,缓之者仁也,惟君子以仁是守,以义是行,然而充类之至而义之尽者,君子所不为也。此孟子不得不权时而救时之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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