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斯曼先生异常激动地大步上楼,来到罗得迈尔的房门口,使劲敲她的房门。这可吓坏了还在睡觉的罗得迈尔,她不停地尖叫着,以为是幽灵来了。这时,赛斯曼先生站在门外说:

“请马上到餐厅来,迅速做好出门的准备。”

赛斯曼先生说完就下楼了。罗得迈尔一看表,才四点半,她还从没起过这么早呢!心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于是就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

此时在走廊里,赛斯曼先生挨个按响每个仆人屋里的铃。

每个房间里的仆人都惊得从床上跳下来,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都以为主人被幽灵抓住了,请求帮助呢,于是一个个提心吊胆地走出来。

可出来一看,赛斯曼先生正在餐厅里走来走去,一点事也没有。他让约翰立刻备马,让齐娜喊小海蒂起床,让她做好旅行的准备,又命令杰巴斯去接小海蒂的姨妈。这时,罗得迈尔刚穿好衣服,来到楼下。

赛斯曼先生一看见罗得迈尔,马上就吩咐她准备皮箱,然后装好小海蒂的所有东西。罗得迈尔大吃一惊,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赛斯曼先生。她以为主人会告诉她夜里发生的事情,她迫不及待地想听呢,可主人却没提什么,而是交给她这么一件又乏味又麻烦的活儿。罗得迈尔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主人的意思,仍呆呆站在那儿不说话,等着主人继续更加详细地说明。

可赛斯曼先生没再说话,就丢下她一个人,到女儿的房间去了。

家里乱糟糟的声音早就把克拉拉吵醒了,正细听外面的动静,还以为大家在和幽灵搏斗呢。赛斯曼先生进了屋,看到女儿已经醒了,就把抓幽灵的真相告诉了她。还说小海蒂得了重病,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小海蒂夜里就会越走越远,最后说不准会爬到屋顶上,那可就有生命危险了,到那时病就更不好治了;如果让小海蒂回家,病很快会好起来的,所以现在决定马上送小海蒂回家去。

克拉拉听了大吃一惊,也非常难过,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小海蒂走。赛斯曼先生告诉女儿,要是她答应了,明年就带她到瑞士去玩。克拉拉这才勉强同意了。不过她要求小海蒂在这里准备行李,把她的皮箱搬到自己的房间来,这样,她就可以把小海蒂喜欢的东西全放进去,还要送一件贵重的礼物给小海蒂。

赛斯曼先生高兴地答应了。

不久,蒂提来了。她在候客室里心神不定地等着,琢磨着一定是小海蒂发生了什么事。赛斯曼先生走进来,告诉她小海蒂的情况,并说必须尽快把孩子送回家。蒂提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下子蔫了。当初是她送小海蒂到爷爷那儿,然后又带出来,当时对爷爷说了那番话,现在实在不愿意再把小海蒂送回去。蒂提摇摇头说:

“我无论如何也没法送她回去,我现在实在是太忙了。太遗憾了。”

赛斯曼先生看穿了蒂提的心思,马上就让她回去了。然后叫来杰巴斯,让他今天带小海蒂去巴赛尔,明天送她到家,然后他立刻赶回来。另外让他把一封信交给小海蒂的爷爷。

“杰巴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赛斯曼先生最后说,“一定要记住!这张名片上有我认识的一家巴赛尔的旅馆的地址。

你到了那儿,就拿出这张名片,他们会给孩子安排一个好房间。

你先要进房间把窗户关得牢牢的,然后等孩子睡觉了,你就从外面把门锁上。这个孩子晚上有乱走的毛病,在别处要是也从屋里出来,真不敢想象会有多危险,明白了吗?”

“啊?怪不得,是这样啊!”杰马斯惊奇地回答。这时,他明白幽灵事件的真相了。

这边,小海蒂已经换上了漂亮的衣服,然后在房间里等着。

这也难怪,齐娜把她叫醒后,就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只催她快穿上,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早饭已经预备好了,赛斯曼先生走进餐厅,问道:

“现在那个孩子在哪儿?”

于是小海蒂被叫进来了。小海蒂走进来说:

“先生,早安,”又奇怪地望着赛斯曼先生,问,“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赛斯曼先生说着,不由得笑了。“你今天要回家了,吃完早饭就走。”

“回家?回家?”小海蒂小声重复道,她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不愿意吗?”赛斯曼先生微笑着问。

“不,很开心。”说出这一句,小海蒂的脸刷地红了。

“好。坐下来吃早饭吧,多吃点,吃完马上就要出发了!”

小海蒂很想多吃一点,可一口也咽不下去。她此刻太激动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她想,会不会一睁眼,自己又穿着睡衣站在大门口呢?

“让杰巴斯多带点吃的。”赛斯曼先生对刚走进来的罗得迈尔说,“这孩子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然后,赛斯曼先生转身亲切地对小海蒂说:

“你先去克拉拉那儿吧,等马车准备好了立刻就下来。”

小海蒂听完,就飞快地向楼上跑去。她一进克拉拉房间,便看到中间放着个大皮箱。

“快来,小海蒂!”克拉拉喊道,“你看,我想把这些送给你,喜欢吗?”

说着,克拉拉一一拿起衣服、围裙、手绢、针线盒给小海蒂看。

“还有这个,看,小海蒂。”

克拉拉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把一只篮子举得高高的。小海蒂往里一瞧,兴奋得直跳,原来里面装的全是新鲜的白面包,这就能送给奶奶吃了。两个孩子高兴得又唱又跳,就把分别的事抛在脑后,这时突然传来喊声:

“马车准备好了!”

她们这才急忙告别了。小海蒂又跑到自己房间,把奶奶给她的那本美丽的书放到篮子上,然后打开衣柜,拿出那件红色的旧披肩,把刚才的书也包到布里又放到篮子上。这样一来,这个红包看起来格外扎眼。然后,小海蒂就戴上漂亮的帽子离开了房间。

其他一切都准备好了,两个小姑娘只好说了声“再见”。

罗得迈尔正要上前跟小海蒂告别,忽然发现了那个怪怪的红包,她立即从篮子里拿出来,扔到地上。

“阿尔菲特,”罗得迈尔阴着脸看着她,“你不能带这么破的东西回家。”

听她这么一说,小海蒂就不敢去捡了,于是她恳求似的望着主人,似乎在说,这是她最贵重的宝贝了。

“不许这样,”赛斯曼先生坚决地说,“她可以带走她喜欢的一切。别要求她太多,罗得迈尔。”

小海蒂马上捡起红包,眼里满是欢喜和感激。上车后,赛斯曼先生握了握小海蒂的手,亲切地对她说,他和克拉拉永远会想念她,还让她路上多多小心。小海蒂向主人表示她最真诚的感谢,最后没有忘记向医生表示感谢。

接着杰巴斯也坐上去了,于是,他们便出发了。不久,他们又坐上了火车。小海蒂一直把那只篮子一动不动地稳稳放在膝上,一刻也不愿放手。要知道这里面的白面包,是送给奶奶的礼物。一想到这,小海蒂心里就暗暗高兴。一连几个小时里,她一直坐在那儿,不说一句话。她在想,爷爷那儿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呢?一想到这,以前的事情一点一点地浮现在她眼前。

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担心地问:

“杰巴斯,阿鲁姆的奶奶一定还没死吧?”

“当然!”杰巴斯安慰她,“不会有那种事的,肯定还好好着呢。”

小海蒂不停地去看篮子,她幻想着这些面包全摆到奶奶桌子上时会是什么情景。过了好久,她又说:

“杰巴斯,你肯定奶奶没死吗?”

“没有!”杰巴斯困得迷迷糊糊地回答,“肯定还活着,放心好了。”

不久,小海蒂也困了。昨晚她就没睡好,而今天又起得那么早,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当杰巴斯使劲摇着她的胳膊喊“快醒醒,快醒醒,马上要下车了!”的时候,小海蒂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又在火车里颠簸了几个小时。小海蒂还是一直把篮子放在膝上。不过今天小海蒂一句话都不说了。

离家越来越近了,这种渴望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也越来越强烈。忽然传来了喊声:“米原菲尔特!”小海蒂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杰巴斯站了起来。不久,他们就到了车站。他们走上月台,把皮箱放在一边。很快,火车拉响汽笛,开向了远处。杰巴斯可怜巴巴地望着它的方向,与其又要走那么长的路,还不如在火车里摇来摇去舒服呢,而且,最后还得爬山。在杰巴斯看来,在这个国家里,不知会碰上什么可怕的事。

于是,杰巴斯四处找人,想问问去德尔芙里村哪条路最安全。

这时,他看到车站旁边有个肩膀很宽的小伙子,正往马车上搬火车运来的几件行李。杰巴斯于是向他走去,问哪条路能安全地到达德尔芙里。

“哪条路都很安全。”他冷淡地答道。

杰巴斯又问哪条路最好走,又顺便问了问把皮箱运到德尔芙里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小伙子看看皮箱,估计了一下大小,说自己一会儿正要去德尔芙里,要是箱子不太重,可以帮他托运。

两个人又商量了半天,最后小伙子同意把小海蒂和皮箱一起送到村子,然后找人把她送回阿鲁姆。

“我自己能回去。我知道从德尔芙里到阿鲁姆的路。”

小海蒂一直在听着他们商量,于是就插嘴说。杰巴斯一听,自己终于不用爬山了,总算松了口气。他把小海蒂叫到旁边,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纸包和给爷爷的信,并嘱咐她:

“这个包是赛斯曼先生送的,一定要放到篮子的最下面。

不要弄丢了,否则赛斯曼先生会很生气的,一辈子都不高兴的。

一定要小心看着,小姐。”

“好,我一定不会弄丢的。”小海蒂一边说着,一边把纸包和信放到篮子的最底下。

皮箱被搬上了马车,杰巴斯抱着小海蒂连着篮子一起放到了马车的座位上,然后和小海蒂握手告别,又做手势提醒她千万别把篮子里的东西弄丢了。车夫跳上马车在小海蒂旁边坐下,马车开始出发了。杰巴斯想到终于不用爬山了,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车站里,等着回去的火车。

赶马车的这个小伙子,在德尔芙里开了一家面包店,正要把面粉运到店里。和德尔芙里的所有人一样,他也知道小海蒂在阿鲁姆大叔那儿住过。而且,他还认识小海蒂的父母。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小海蒂居然又回来了!他于是一边赶马车,一边问小海蒂问题。

“你是阿鲁姆大叔那儿的孩子吧,以前在那个老头那儿住着的?”

“嗯。”

“是不是那家人对你不好,你大老远地跑回来呢?”

“不!不!不是那样的。他们对我可好了。”

“那,你为什么回来呢?”

“是赛斯曼先生同意我回来的。不然,我还是不能回来。”

“噢?那你怎么不在那里住下去呢?是他们让你回来的吗?”

“不,因为我觉得爷爷那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然后,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小海蒂望着周围熟悉的景色,越来越激动了。越往前走,越感到马车太慢了,小海蒂就越迫不及待了,最后几乎想跳下马车,拼命地跑到山上去。小海蒂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马车很快就到了德尔芙里。这时,马车上的小姑娘和皮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很多人一下子围住了马车,小海蒂下了马车,立刻说:

“谢谢,一会儿爷爷会来取行李的。”

说完就想跑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挡住了她。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她各种问题。可是小海蒂并没有回答,她使劲从人群中向外挤,人们也很快给她让出了路,小海蒂就跑了出去。

于是,人们纷纷谈论起阿鲁姆大叔来,说他这一年来比以前更吓人了,像是要把谁吃掉似的,见了谁都不说话。这个孩子看来是没地方去了,要不怎么会去找他呢?这时,那个小伙子说话了。

“这件事,我最清楚了。”接着,他就告诉大家:“一位绅士把这个小孩送到了米原菲尔特,托我把她带回来,然后还亲切地和她告别。而且,他一点没讲价,我要了多少运费,那位先生就给多少,还给我加了小费。还有,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这个小孩说她在那户人家过得很幸福,是她自己想回到爷爷身边的。”村里人听到这些话很吃惊,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德尔芙里,几乎每户人家都在议论小海蒂为什么丢下富兰克托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回到爷爷身边。

小海蒂从德尔芙里下了马车后,就飞一般向山上跑去。直到累得没力气跑了,才停了下来。胳膊上的篮子感觉越来越沉了,而且路也越来越陡了。但小海蒂现在心里只想回家。

“奶奶现在还是坐在屋子里纺线吗,不会是我不在的时候死了吧?”

终于,她看见山上奶奶的小屋了,小海蒂的心激动得跳个不停。她飞快地跑了起来,心跳得更快了。小海蒂终于跑到了门前。现在她兴奋得几乎打不开门了。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跑进了小屋。然后大口地喘着气,在那儿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你,哎,”角落里传来声音,“小海蒂就总是这么跑进来。唉,真希望我活着的时候,小海蒂能再到我身边来啊!

谁?进来的是谁?”

“奶奶,是我,是我呀。”

小海蒂喊着,跑到奶奶那里,立刻蹲到奶奶跟前,扑上去,紧紧抱着奶奶,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奶奶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小海蒂卷卷的头发,不停地说:

“是的,这是真的,是小海蒂的头发,是小海蒂的声音。

谢谢上帝啊!”

奶奶流出了开心的眼泪,掉到小海蒂的手上。

“真的是你吗?小海蒂,你真的回来了?”

“是的,奶奶,是我回来了,别哭了,奶奶。以后我还会天天来的,哪也不去了。对了,奶奶,奶奶,您看,这是什么?”

说完,小海蒂把白面包一个一个从篮子里拿出来,一共12个,全放到了奶奶的膝盖上。

“唉呀,天哪!你给我带来了这么好的东西啊!”奶奶喊着,“可是,小海蒂,最让我高兴的,还是你回来了!”

然后,奶奶用手抚弄着她短短的卷发,抚摸着她发热的小脸蛋说:

“小海蒂,有什么事,跟奶奶说说吧。说点什么给我听听吧!”

于是小海蒂向奶奶说,她非常担心如果奶奶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也就不能送给奶奶白面包了。

这时,贝塔的妈妈走进家门,看到小海蒂就惊呆了,接着叫起来。

“小海蒂!真的是小海蒂!怎么回事呢?”

小海蒂站起身,向布丽奇伸出手。布丽奇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小海蒂,说:

“贝塔奶奶,小海蒂现在穿着漂亮的衣服,打扮得可美了。

如果你能看见就好了。我差点没认出来!桌子上带羽毛的帽子也是你的吧?来,让我瞧瞧你戴上漂不漂亮?”

“不,还是送给您吧,我自己还有一顶呢。”

说完,小海蒂从红包里拿出那顶破帽子。它本来就很破旧,一路上颠簸得更破了。小海蒂记得爷爷说过,不喜欢插着羽毛的帽子,所以小海蒂才好好地保存着这顶旧草帽。这时,布丽奇却说:

“别说傻话了,小海蒂,这么好看的帽子,我可不能要。

你要是不喜欢,就把它卖掉,那能换来很多钱呢!”

但小海蒂早就决定了,她偷偷把帽子藏在角落里,然后脱下漂亮的衣服,把红披肩围在身上。然后,拉着奶奶的手说:

“奶奶,我要去爷爷那儿了。明天我还会来的。再见,奶奶。”

“好,明天你一定要来呀!”

奶奶握住小海蒂的手不舍得放开。布丽奇问小海蒂:

“你为什么脱下那么漂亮的衣服呢?”

“我怕穿这个爷爷会认不出我,你不是也说有点认不出了么?”

布丽奇把小海蒂送到门口,很神秘地对她说:

“小海蒂,你可要小心点啊。贝塔说,阿鲁姆大叔现在经常板着脸不说话。”

小海蒂和他们告别后,就挎着篮子,向阿鲁姆走去了,金色的夕阳正洒在绿色的阿鲁姆山上。小海蒂兴奋极了,每走两三步,就停下来看看。

小海蒂简直陶醉在这美丽无比的景色中了,她高兴地流下了泪水。小海蒂举起双手,看着天,大声感谢上帝,感谢他帮助自己回到了故乡。而故乡的一切依然是这么美,比自己想象的还美,而且以后又能看到这一切了。小海蒂内心充满了幸福,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表达她对上帝的感激。

太阳落山了,周围的光辉渐渐淡了下去,小海蒂这才继续向上快跑,很快就看见了上面的大树,看到了树下的屋顶,接着整个小屋就呈现在她眼前。爷爷正在小屋旁的长椅上坐着,吸着烟斗。

小海蒂这时加快脚步,还没等爷爷看清是谁来了,就已经飞快地跑到爷爷跟前。小海蒂把篮子往地上一扔,紧紧地抱住爷爷,激动得只是一个劲地喊:

“爷爷!爷爷!”

爷爷什么也没说,用手不住地擦泪水。——爷爷流泪了,这真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过了好长时间,爷爷才把小海蒂抱着他脖子的胳膊拿下来,然后把小孙女抱到膝上,仔细地看着那张小脸。

“小海蒂,真的是你!真的又回来了!”半天,爷爷才说,“你是被赶出来的吗?”

“不,爷爷。”小海蒂急忙说,“您千万别这么想。克拉拉,奶奶,还有赛斯曼先生,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爷爷,我想你了,再也熬不住了。所以,我常常喘不上气来,非常难受。

但我怕他们说我是个忘思负义的人,就什么都没对他们说。但是,有一天赛斯曼先生一大早突然就叫我起来,说要把我送回家,我想这都多亏了医生帮我。这些事我想应该都在信里写着吧。”

说完,小海蒂跳到地上,把那封信和纸包从篮子里掏出来交给了爷爷。

“这个是你的。”爷爷说着,把纸包放到椅子上,然后把信打开。看完之后,就把信放进衣兜,没说一句话。

“小海蒂,还能和我一起喝羊奶吗?”爷爷牵着小海蒂向屋里走去。“不过,你要把纸包里的钱放好,有了这些钱,可以给你买个床,还能买几件好衣服呢。”

“不,爷爷。床我有了,克拉拉还往皮箱里塞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呢,不用再买了。”

“那么,就把钱放到壁橱里去吧,以后肯定会用得着的。”

小海蒂照爷爷说的做了,然后蹦蹦跳跳地跟在爷爷后面进屋了。一进去,她就感到是真的回家了,在屋里来回地跑。稍后,又爬上梯子,小海蒂突然站住了,并惊慌地喊:

“啊,爷爷,床不见了!”

“别担心,马上就能再做一个,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好了,下来喝奶吧!”

小海蒂下来了,还坐到原来的高椅子上。她捧起碗,一口把奶喝光了,像是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然后放下碗,重重地叹口气,说:

“爷爷,再也没有什么比家里的奶更香了!”

这时,一阵口哨声从外面传来,小海蒂迅速地从门口冲了出去。一群山羊正从山上下来,贝塔就在羊群正中间。贝塔看见小海蒂,像呆子一样愣在那里,两眼注视着小海蒂。“晚上好,贝塔!”小海蒂喊了一声,就跑进羊群里去了。

“小熊!天鹅!还记得我吗?”

山羊好像是听出了小海蒂的声音,把头凑过来,高兴地咩咩直叫。小海蒂一一叫出它们的名字,这群山羊都想靠到小海蒂身边。只见急性子的“阿特立”从另外两只羊身上跳过去,凑了过来。连一向老实的“小白”也争着挤进来,“土耳其大汉”都被它挤到了一旁。“土耳其大汉”第一次看到它这么霸道,也不甘示弱地站在前面,把胡子翘得老高。

小海蒂看到它们,开心极了。她爱怜地抚摸着围在她周围的羊群,一会儿被拉到这边,一会儿被拽到那边。一会儿,贝塔才回过神来,也跑了过来。

“贝塔,到这边儿来,该跟我说‘晚安’了!”

“小海蒂,你又回来了吗?”

一直发愣的贝塔总算想起来问,然后走到小海蒂旁边,握了握小海蒂伸出的手,像从前傍晚告别时那样,又问:

“明天,还跟我一起上山吧。”

“不,明天不行。不过,后天可能会去。明天我要去找奶奶。”

“你又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开心的贝塔脸笑成了一朵花。该回去了,看起来今天要把羊群带下去可要费点劲了。贝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羊儿们赶回去。小海蒂两只手分别抱着“天鹅”和“小熊”的脖子往回走去。

当小海蒂跑到屋里时,爷爷已经给她把床做好了,看上去又软又厚实,还有好闻的稻香。干草是刚割下不久的。床上还整齐地放着干净的被子。小海蒂兴奋地钻进去,整整一年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这天晚上,爷爷起来看了小海蒂十多次,他爬上梯子仔细瞧着小海蒂,看到她睡得香甜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看见月光照到了小海蒂床上,就找了一把干草堵住了墙上的洞。以后不能再让月光照进来了(在瑞士,人们认为梦游症是月光引起的)。可是小海蒂睡得很熟,一动也没动。这并不奇怪,因为小海蒂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在梦里,小海蒂看见了被晚霞染红的群山和岩石,还听见了大树哗哗的响声。

小海蒂终于又回到了阿鲁姆的家里,和爷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