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一些活动,经常让造型师改造我的面孔、发型,如果自己接受专访时,我也开始会化妆,一改过去长年不化妆的习惯。因为我的化妆技巧还不是很热稔,所以粉底大概也打不均匀,而且常常忘记画眉毛。有一次日本化妆师将我的眉毛剃掉(这就是日本造型师权威的地方,几乎所有日本偶像都是没有眉毛的),我完全忘记自己没眉毛,没画两笔就出门,还接受拍照。日本人说眉毛是意志的表现,“画了眉,才觉得是恢复为人”,没画眉的人,被认为是“失去焦点的人”。因为没画眉,既便是我这样个性强烈的人也会变成毫无意志的人,所以化妆时其实绝对不能小看眉毛。

  不论是自己或造型师的化妆,都是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不同的自己,所以化妆是和上一刻的自己告别的好方法。如果失恋了或是有不顺心的事,最好去让造型师打理一下,拍几张照,气氛便可以焕然一新了。去剪发、修指甲的作用虽然一样,但是换个造型,绝对很具愈疗的效果。

  日本女人几乎都是在睡觉前才卸妆,要看到她们的真面目不大容易。我的一个朋友周末在家休息,不想化妆,她的先生居然表示看不惯,要求她化妆,看来要免于化妆并不容易。现在日本就连小学女学生也开始化起妆来,最近东京有家百货公司举办“少女服装表演”,去看的小学女学生大部分都化了妆,而且比我还讲究。她们很仔细地卷了睫毛,也涂了发亮的睫毛膏;口红涂了好几层,光泽艳丽;眼影则大胆地尝试各种颜色,指甲也上了许多花样,每一种技巧都让我自叹不如,实在值得讨教。最令人嫉妒的是,她们不用打粉底,只要做些重点强调,便自然有点睛效果的妆容。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如果从小学时代便开始化妆,那一辈子要跟化妆打交道的时间几乎是整个寿命减掉十年左右,这么长的化妆人生,也真难为皮肤了。

  过去女人虽然常化妆,化妆也一直是女性杂志的必要报导主题,但现在已经是不管什么年龄或业种的女人,甚至是男人,都在公然谈论化妆。连日本国营的NHK电视台都有专门的节目教人如何化妆。许多名模也都出书透露自己化妆的秘诀,比如说刚买的口红应该先涂,再决定腮红或是眼影的颜色,因为口红的颜色如果比想像中亮丽,眼影用稳重的棕色便会取得平衡;眼睛不化得太夸张,就不会变成令人不自在的浓妆;拿口红当重点,便不会错到哪里去,有时甚至可以反过来让衣服的颜色配合口红,这也是很好的游戏。我虽然自己化妆的时候不多,但是对于这样的小秘诀非常感兴趣,因为化妆高明的人总是有些私房技巧,所以不会失败,同时也能借此体会到化妆时女人的变化。

  我不常化妆,所以化妆会让我享受不同感觉的乐趣,好像拥有另外一个自己。那位朋友不但每天上班时化妆,连在家时也化妆,化妆对她而言已是日常生活,或许还丧失了看到镜中不同的自己的兴奋感。有些日本女人常为了学会高明的化妆术,还去学校学习一番,但如果被人称赞“真会化妆”时,反而又会有无限的虚无感了。

  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化妆虽然是一种技术,但更是一种主张。不仅是画眉,每一个动作都有意义,除了自我满足、自我暗示之外,也是自己的立场、意志的表现。例如眼线是突出眼睛的,将眼线画得很明显,便很容易与别人的眼睛交会,而睫毛则蕴藏着一种神秘感。口红则是心境的说明,想当清纯的女人时,不知不觉会选粉红,心平气和时会选米色,觉得一切十分顺利,就会多涂层光泽,当自己不在乎男人时,便可能涂个近乎黑色的深冷色系,口红其实代表了女人内心的颜色。

  我喜欢电影里的女人化完妆后还在耳边喷一下香水的动作,让人觉得性感极了。原本喷香水是不必看镜子的,所以这也是一种意志动作,除了对化妆后的自己做最后的审视,也是代表着要下定决心去期待一份新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