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到一位先生自英国寄来的一封信。他特别相信骨相学,所以他对我竟然从没有对骨相学产生过兴趣,也没有为此写点什么感到奇怪。对此我进行了下面的解释:

亲爱的先生:

我从没有对骨相学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因此我既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发表意见。

三十三、四年前,在伦敦,为了增加一点知识,我曾经作了一次关于骨相学的小试验。我去找了福勒,用的是假名字。他对我身上凸出来与凹下去的部位进行了检查,然后便给我一张图表。我把它带回了兰厄姆旅馆,带着非常大的兴致与乐趣研究了它——我的这种兴致和乐趣,就好像在观察一个冒名顶替者的图表,他冒充我,但跟我却一丁点儿都不像。三个月后,我又去找了福勒先生,这次我先将一张名片递了进去,上面有我的真名,也有我的假名。我再次带回了一张写有我性格中的一些具体、细微特点的精细图表。但是这张图表和前一张没有任何吻合。

这些经历令我对骨相学产生了偏见,并且这种偏见一直持续到今天。我也明白,偏见不应该针对这门学问,只应该针对福勒。不过毕竟我只是人,我的成见不可能很准确地反应真相。

四五十年前,福勒和韦尔斯是美国骨相学这一行里的头牌,大家都很熟悉这家字号,他们出版的东西非常流行,整个国家的真理寻求者与改变信仰者都阅读、研究并且讨论过。在我们的汉尼巴尔村,经常来的是一位周游四方的骨相师,他非常受大家欢迎。他招呼人们聚到一起,免费对骨相学的神奇妙用进行了讲解,然后摸摸头盖骨的隆起部位,对它的作用进行一下估量,他摸一次的要价是两角五分。据我看,人们几乎对骨相师为他们的性格所做出的翻译总是满意的——如果 “翻译”用得确切的话。事实证明这个词是非常正确的,因为这些估量的确就是翻译。

原来这些估量不过是从简单明了的事实中找出一部分似乎真实的东西,并把它转换成复杂些的专门术语,尽管在演变过程中其真实含义已含糊不清了。按照骨相学的说法,一个人的脑袋上有很多隆起来的地方。骨相学给每一处都起了一个非常可怕而又古怪的名字。骨相师喜欢对这些了不起的名字进行大声讲述。这些复杂的名字很轻易、很流畅地自他嘴里汩汩流出,人们对于这种饱含素养的表演又妒忌又羡慕。人们后来开始慢慢对这些古怪的名词熟悉了,并且热衷于使用它们,在谈话中反复地运用,并且非常得意——如果他们真的了解这些名词的准确含义的话,可能就不会如此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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