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教授说:“我们也可以飞,我们可以用蛛丝织飞机。”说到这里,三寸教授被自己的想法激动了。他觉得用蛛丝织小飞机,这个想法实在是妙。因为蛛丝的韧性很大,很结实,要紧的是他得给每个蜘蛛丝飞机里做一台小发动机。

三寸教授把所有的蜘蛛都召集到一起,为大家画出小飞机模型。于是,每个蜘蛛都开始吐丝来织飞机。三寸教授则躲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叮叮当当地制造小发动机。

所有的蜘蛛丝飞机都做好了,个个都有花生米粒那么大。蜘蛛们都钻进了自己的小飞机,像真正的飞行员一样,正儿八经地等着。

三寸教授也为自己织了一架飞机。由于他才当蜘蛛不久,结网的技术还没过关。他织出的飞机,样子不够好看,翅膀也一大一小。别看其貌不扬,飞机里面却安装了许多最先进最现代的设备。

半夜里,蛛丝电话线里又传来了假三寸教授的声音,是大花脚蚊子打来的。

三寸教授一声令下,所有的蜘蛛立刻爬上了它们用蛛丝织成的小飞机,从书柜顶上起飞,飞出窗子,成群结队地飞向楼左边的树林,那浩浩荡荡的小机群飞行的情景十分壮观,发出“嗡嗡”的声音,连楼里睡觉的人们都被吵醒了,他们纷纷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向天空望,可是除去星星和月亮,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谁也猜不到有许多花生米大的小蛛丝飞机就在他们楼旁边飞。

三寸教授带领他的机群一直飞向树林。他觉得开心极了。自从当教授以来,他一直都只是在讲坛上作报告,可从来没有当过司令,尤其是空军司令。他觉得自己现在威风得很,他像三星上将一样严肃地下达着命令:“目标在前方三米,所有飞机排列成队,实行扇形包围。”

小蜘蛛飞机们果然排成了扇形,一齐冲进了小树林。它们看见了那只大花脚蚊子,它果然又把一根丝线搭在蛛丝电话线上,并对着电话线里胡说八道。它想通过电话教所有的蜘蛛骂脏话。

三寸教授十分生气,他通过飞机里的小话筒命令蜘蛛飞机们:“发射蛛丝枪,活捉大花脚。”

小蜘蛛飞机里一齐射出蛛丝,从四面八方飞来的蛛丝一齐落到大花脚蚊子身上,形成一张大蛛网,紧紧把大花脚蚊子缠在中央。大花脚蚊子慌了,拼命挣扎。越挣扎蛛丝缠得越紧。

“成功了!”三寸教授高兴地喊。

然而,就在这时候,却出现了一件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大花脚蚊子的背部突然支起了一座小玻璃窗子,里面探出一个小人的脑袋。原来这大花脚蚊子实际上是一架蚊式直升飞机,一个小人正躲藏在里面。三寸教授一看那小人从机舱里露出的脑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小人正是地下室里会变形的假三寸教授,它变幻成三寸教授的模样,把真三寸教授变成了蜘蛛,从家里赶了出来,现在又驾驶蚊式飞机到这儿来捣乱了。

假三寸教授整个上半截身体都从机舱里探出来了。他手里握着一把古怪的枪,这只枪有三个小枪筒。假三寸教授用三筒枪朝着蚊式飞机尾巴上的蛛丝射击:第一只枪筒里射出一个小刀片似的子弹,“嚓”的一声将蛛丝割断了。第二只枪筒射出一股汽油洒在蛛丝上。第三只枪筒里射出一团火焰,一下子将沾了汽油的蛛丝点燃。火苗顺着蛛丝直向蜘蛛飞机烧去,眨眼之间,一架蜘蛛飞机被烧着了。其余的蜘蛛飞机只好赶快松开蛛丝。假三寸教授怪叫一声,将头缩进蚊式直升飞机。蚊式直升机一下子飞起来了,越飞越高,将那些蜘蛛飞机全远远地甩在了下面。

可是它一点也没有注意,有一架小蛛丝飞机还悄悄跟在后面。

变形怪的陷阱

假三寸教授驾驶着蚊式飞机飞出了小树林,飞出了大院,沿着马路一直往前,它后面有一架小蛛丝织成的飞机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里面坐的是真正的三寸教授,不过他的外形已不是原来的模样,是一只小蜘蛛的模样。

三寸教授望着前面的蚊式直升飞机,心里猜想:“这家伙一定会溜回到科学院台阶下的小楼房里,继续扮装自己的模样去骗人。”然而,蚊式飞机却一直飞过了科学院大楼,还继续往前飞。三寸教授觉得很奇怪。他驾着小飞机死死跟踪,蚊式飞机三拐五拐,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胡同。飞到了一大排垃圾桶后面。一条小黑狗正卧在那儿睡觉。蚊式飞机在狗的头上嗡嗡地转了三圈。三寸教授正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从蚊式直升机里却射出一颗小炮弹,在狗的鼻头前“砰”地一声爆炸了,狗的鼻头被炸疼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蚊式直升飞机趁势一下俯冲下去,飞进了黑狗的嘴巴里。

三寸教授吃惊地想:“原来它的秘密巢穴在狗的肚子里。这家伙真狡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必须跟踪追击。”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驾驶小蛛丝飞机跟着冲进狗的嘴巴里。

两架小飞机在狗的食管里飞行,一直飞到一个宽敞的大厅,其实不是大厅,只是狗的胃。三寸教授猛然发现前面的蚊式飞机停住了。他也想赶快停住,隐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蛛丝小飞机险些撞到蚊式直升飞机。两架飞机相距只有一寸远。假三寸教授从飞机舱里钻了出来,“嘿嘿”冷笑着望着三寸教授的小飞机。三寸教授也勇敢地从机舱里出来,真假三寸教授相对而视。

“我早就知道你跟在后面,你这个傻蜘蛛。”假三寸教授讥笑地望着他。

三寸教授说:“我不是蜘蛛,是你把我变成了这副样子,而你伪装成我的样子。”

“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假三寸教授怪模怪样地挤挤眼儿,从口袋里取出一支小金属棒说,“现在我可以用这变形棒把我们各自变回原来的样子。”说完,它先用金属棒朝三寸教授一指,一道白光闪过,三寸教授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伸长、变大,他的八条腿中的四条腿慢慢往回缩,转眼之间,他已由一个小蜘蛛变成了一个三寸小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三寸教授。

“你终于认识到自己过去那么做是错误的了,那咱们还可以成为好朋友。”三寸教授高兴地说。

“好朋友?”假三寸教授怪腔怪调地反问,它又用金属棒朝自己一指。它的身体也开始变化,手和脚都在慢慢变软,整个身体都在变软,脸上的五官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转眼之间,它变成了一个软软的面团,一团绿色的、模糊不清的雾。

“你也变回了原来的形状。”三寸教授望着变形怪说,“其实,你只要改正错误,就是变成我的模样也没关系。”

“不!”变形怪笑着,“在一条狗的肚子里,我觉得变成一条虫的模样,还是比三寸教授的模样更有用处。”说完这句话,它的身体变得细细的,如同一条绿色的气流,慢慢飘走了,飘过了狗的小肠、大肠,最后从狗的肛门里飘了出去,狗以为自己放了一个屁,一个绿屁。其实是变形怪。它耍了个花招,把三寸教授留在狗的肚子里了。

三寸教授在狗的胃里,狗胃大厅虽然挺大,但两头的出口却很小,三寸教授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现在根本出不去了。他发现自己上当了,掉进了变形怪设的陷阱里。

“飞去来打”牌导弹

变形怪溜走了,把三寸教授留在了黑狗的胃里,还有两架小飞机:一架蚊式直升机,一架蛛丝织的飞机。三寸教授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在狗肚子里住一个时期。这个想法定下来之后,他马上动手把蚊式直升飞机拆了,改建成了一个小房子,他就住在小房子里。三寸教授觉得这里的空气不新鲜,于是,他又动手把蛛丝小飞机也拆了,把一段细长的丝管接到了狗的肺叶上,这样狗吸进来的新鲜空气通过蛛丝管可以直接送到三寸教授的小房子里。有了新鲜的空气,三寸教授还想看电视,他用超微型实验室里的零件做了个小彩色电视机,就摆在他小房子里的桌子上。三寸教授又做了一个半个豌豆壳大的小卫星接收器,用蛛丝连接好了,把它一点点推到狗的耳朵里。这样三寸教授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小房子里看电视了。谁也猜想不到这条黑狗的耳朵里还有一个小卫星接收器,狗耳朵向右转时,三寸教授就看太平洋卫星的电视节目,狗耳朵向左转时,三寸教授就看印度洋卫星的电视节目。

三寸教授看得很入神,一点儿也没有想到,一种灾难正在慢慢迫进。因为他的房子不是在别处,是在黑狗的肚子里。忘记告诉你们了,这小黑狗的名字叫“黑崽儿”,别的狗都这么叫它。

黑崽儿感到有些肚饿,便去找吃的,它慢慢吞吞地爬起来,出了小巷子。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用灰砖围住的大空场,这是个垃圾处理场,整个城市的垃圾都运到这里来,城里所有的狗也都经常到这儿来找食物。黑崽儿从一个破墙洞钻了进去,它看见了小山似的垃圾堆。黑崽儿东闻西闻,突然它眼珠一亮。原来在离它五米远的一堆破纸匣子中间,有半盒熏肉罐头。黑崽儿赶紧跑过去,刚要用嘴叼住,突然旁边响起一声狗叫,在人听来是狗叫,在黑崽儿听来则是“小子!慢点儿。”因为黑崽儿也是狗,懂得狗的语言。

黑崽儿转过头去,它看见一条黄狗,比它高半头,正凶狠地盯着它。黑崽儿小心地赔笑着:“我找到了一盒肉罐头,送你一半儿。”

黄狗的脸色不凶了,伸着嘴巴凑到罐头跟前,黑崽儿也忙凑到另一边。突然一张大嘴把它拱到了一边,是一条白狗,比它高出整整一头,白狗冷冷地说:“一边去,没你的份儿。”

“对!没黑崽儿的份儿。”黄狗也在旁边帮腔。

黑崽儿急了,汪汪地叫:“我先发现的这罐头,怎么一点儿不给我?”

黄狗、白狗二话不说,龇着牙齿一齐扑向黑崽儿。在狗的世界里一向是这样,弱肉强食,谁弱谁就受欺侮。它们把黑崽儿扑倒在地上,凶狠地咬它。黑崽儿被咬疼了,拼命地在地上挣扎打滚。这下,在黑崽儿肚子里看电视的三寸教授可就倒霉了。他突然觉得房子翻了个个儿,他落到了天花板上,接着墙壁左右乱晃,屋子里的东西一古脑向他砸来,彩色电视机正砸在他的头上,砸得三寸教授眼冒金星。他惊慌失措地想:“一定是闹大地震了。”可是又觉得有点儿不对。三寸教授狼狈地爬到电视屏幕前,打开潜望镜操纵器,原来他在狗耳朵里的卫星接收器上还加了个潜望镜。

通过潜望镜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三寸教授看见黄狗、白狗狠命咬黑崽儿的脖子、肚子,黑崽儿疼得悲惨地叫。

三寸教授愤怒了,他踩着摇晃的地面,跑出屋子,跟到拆掉一半儿的蛛丝飞机前,从里面推出导弹发射器。这原来是为打变形怪预备的,现在却有了新的用场。

三寸教授调整好方位,一按电钮,两颗花生米大的巡航式导弹呼啸而出,顺着黑崽儿的食管飞出它的嘴巴,然后分成两个方向,直奔黄狗、白狗。一颗小导弹正打在黄狗的门牙上,打落了它两颗门牙;另一颗导弹射在白狗的眉心中间,“砰”地爆炸。把白狗炸成了乌眼青,就像戴了一副黑眼镜一样。

黄狗、白狗惊慌失措地逃跑了,黑崽儿也很害怕,也想跟着它们跑。

“别害怕,黑崽儿!”三寸教授在它肚子里忙用兽语翻译器说。

黑崽儿愣住了,傻呼呼地东张西望。

“别乱望,我就在你的肚子里。”三寸教授告诉它。

“刚才那两个小玩意儿是你射出来的?”黑崽儿惊喜地问。

“是的。”三寸教授肯定地回答。

“好极了。”黑崽儿欢喜得大叫:“有哥们儿你给撑腰,我以后什么也不怕了。”

这话三寸教授听着有点别扭,他不好意思地说:“最好你别叫我哥们儿。”

黑崽儿问:“叫姐们儿怎么样?你是女的吧?”

“不不!”三寸教授慌忙更正,吞吞吐吐地说:“你就……就叫我三寸好了。”他觉得这话回答的挺妙。“三寸”,是三寸铁,还是三寸布,还是三寸黄金,你猜不着,够神秘的吧。

黑崽儿可不考虑那么多,随便“三寸”什么都行,反正它知道肚里有个挺厉害的小玩艺儿,这小玩艺儿能帮它打架。

黑崽儿这回可得意了,它美美地吃完罐头里的那一点熏肉,然后神气地昂着头,把胸脯挺得高高的,连走路都变样了,有点儿像正步走。

黑崽儿看见了一条小板凳狗,很小很小,比它矮半头,正在玩一个小毛线球。

“把球给大爷拿过来!”黑崽儿神气活现地命令。

“我刚找到的,为什么给你?”板凳狗生气地问。

黑崽儿二话不说,用前爪敲着自己的肚皮命令:“三寸,快发射炮弹,给我打板凳狗。”说完,它把嘴张得大大的。然而嘴巴里什么也没有射出来。黑崽儿又说了一遍,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黑崽儿想,多半是那肚里的小玩艺儿睡着了,我再大声喊几遍。于是,它拼命扯着嗓子喊。然而仍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板凳狗在一边看着,看得不耐烦了,它想走了。黑崽儿慌忙叫住它:“你等一等,马上就出来。”

板凳狗向左边走,黑崽儿从左边拦住;板凳狗向右边走,黑崽儿从右边拦住。板凳狗生气地说:“我看你是疯了。”

黑崽儿心里说:“一会儿飞出小炮弹打你,你就该不说我疯了,该向我求饶了。”它听到了自己肚皮里有丝丝的响声,忙欢喜地叫:“出来了,这就出来了。”它把嘴巴张得更大。

其实三寸教授早就通过潜望镜看到了外面的情景。对于黑崽儿想欺侮人,他很生气。三寸教授忙着重新组装小巡航导弹,忙得满头大汗,现在终于改装成了,是一种新的“飞去来打”导弹。丝丝的响声正是导弹启动发射的声音。

“扑——”小导弹从黑崽儿嘴里射出来了,在它头顶上转了三圈。“快呀!快打板凳狗。”黑崽儿使劲喊。

小导弹却落下来狠狠地敲了黑崽儿的鼻子尖,又飞向左边敲它的脸蛋,飞到右边敲它的脸蛋。

“打错了!打错了!”黑崽儿一边躲一边叫。

“没有错。”三寸教授在黑崽儿肚里按着操纵器,原来他在控制这颗小导弹。小导弹绕着黑崽儿周身不停旋转,一会儿射向它的脚尖,一会射向它脑门,一会又对准它的眼睛,突然射出一股药水,呛得黑崽儿眼泪花花。板凳狗在一边看了,乐得直拍前爪说:“闹了半天,你就是让我看这个呀!”

黑崽儿狼狈极了。它听见三寸教授在它肚里严肃地说:“下次再欺侮人,还发射这种‘飞去来打’导弹。”

小导弹在空中转了一圈,一下子又飞进黑崽儿的嘴巴里。原来三寸教授真得准备继续再用呢。

肚脐眼儿上的阀门

三寸教授在黑崽儿的肚子里的小房子住着。他又重新布置了自己的小房子,冰箱、彩电、小音响,全是现代化的。黑崽儿虽然个儿小,但胃却出奇地大。三寸教授还在自己的小房子旁边修了一座软玻璃暖房,用自己带来的微型种子在里面培植了水果、蔬菜。他觉得住在这里满不错。更主要的是,黑崽儿是一条会到处跑的狗,所以三寸教授的房子实际上就好像一辆会移动的汽车。三寸教授已把一种新研制的仪器接到黑崽儿的视神经上。现在他不再用潜望镜,利用黑崽儿的眼睛,他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看行人的脚,自行车、汽车的轱辘等,黑崽儿仰起头来时,三寸教授还可以看见天上的云、电视发射塔的塔尖。

有一次,黑崽儿不知怎么走进了一家饭店的门厅,门厅前有一面大镜子。黑崽儿在大镜子里发现了和它一模一样的狗。它觉得很好奇,向镜子里吐舌头、扮鬼脸。

三寸教授也从镜子里看到了黑崽儿,这是他进狗肚子里以来,第一次看到这只狗的全貌,三寸教授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像块红布。黑崽儿的模样倒是不错,可实在是太不讲卫生,太肮脏:它浑身的毛都是湿巴巴的,卷卷的,脸上、鼻头上都沾满了泥和土,后面卷曲的尾巴像一团脏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