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元老

范质(911 —964),字文素,大名宗城(今河北清河西南)人。后唐长兴四年(933)进士,入仕为忠武军(许州,今河南许昌)节度推官,升为封丘县(今属河南)令。后晋初任监察御史、节度从事,开运元年(944)任翰林学士。开运三年契丹灭后晋,后晋出帝对当值的翰林学士范质说:“卿为我草奏具言之,庶几活我子母。”范质为之撰降表。后汉初任户部侍郎,乾祐三年(950)在枢密使郭威的推荐下升任枢密副使,成为郭威的心腹。后周广顺元年(951)六月,范质升为宰相。同年冬,北汉联合辽军进攻后周,郭威派王峻出征抗击,王峻在奏章中称:“今朝中受圣知者,惟李璟、范质而已。”说明范质确是郭威的心腹。广顺三年二月,王峻坚持要求罢免范质的相职而代以他人,终于引发了王峻和郭威的矛盾,王峻随后被罢相。其时首相虽仍是四朝元老中书令冯道,但冯道老成持重,从不争权;范质虽任次相,却是主要掌权者。显德元年(954)春,郭威死,养子柴荣即位。随后首相冯道死,范质升为首相后又兼参知枢密院事,掌握军政大权。显德六年六月,世宗柴荣病危时,“召范质等入受顾命”,以首相范质为首的顾命大臣,辅佐世宗长子年仅7岁的梁王柴宗训(恭帝)即位,封萧国公。次年正月初一,赵匡胤指使人谎报辽与北汉军联合入侵时,宰相范质未加细察即匆忙派赵匡胤率军抗击,为赵匡胤发动兵变提供了机会。

显德七年(960)正月初四日,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率军至陈桥驿时,发动兵变。率军返回首都开封时,“宰相早朝未退,闻变,范质下殿执王溥手曰:‘仓卒遣将,吾辈之罪也。’爪入溥手,几出血”。深悔自己不察赵匡胤奸谋而导致后周的灭亡,有负世宗托付的顾命之责。当赵匡胤进城回殿前司公署后,赵匡胤的“将士拥(范)质等俱至”殿前司公署内,面对如狼似虎的将士,范质进行着最后挽救后周政权的努力,以期待赵匡胤回心转意,因而当面质问赵匡胤:“先帝养太尉如子,今身未冷,奈何如此”。赵匡胤 “呜咽流涕曰:‘吾受世宗厚恩,今为六军所迫,一旦至此,惭负天地,将若之何?’”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赵匡胤事先安排的殿前司散指挥都虞候罗彦瓌“举刃拟质曰:‘我辈无主,今日必得天子’。”赵匡胤假装“叱之”,而罗彦瓌“不退”。范“质知势不可遏”,看出赵匡胤对帝位志在必得,范质虽有志恢复后周,但已回天乏力,不得已而求其次,以避免后周取代后汉时,后汉嗣君刘贇(湘阴公)被郭威派人杀害惨剧的重演。遂提出事情既已发展到如此地步,但也不要太匆忙废后周建立新皇朝,可以举行禅位之礼,“因具陈之”,提出了具体的措施。接着进一步说:“太尉既以礼受禅,则事(周)太后如母,养少主(周恭帝)如子,无负先帝旧恩”,赵匡胤只得“挥涕许诺”。范质始终只以当时对中高级军官的尊称“太尉”称赵匡胤,不仅“颇诮让太祖,且不肯拜”,只是在赵匡胤已允诺他提出的条件之后,而且是在早已暗中投靠赵匡胤的次相“王溥先拜”后,范“质不得已从之”。

赵匡胤之所以力争首相范质的支持,因为争取后周有威望的宰相支持他是至关重要的。后周开国皇帝郭威第一次自邺都(今河北大名东北)兵变回京后,因为得不到首相冯道的支持,未能立即代汉建周,只得议立刘贇为汉帝而自任监国。后又乘出兵北上抗辽之机,不得不在澶州再次发动兵变,裂黄旗以被身,兵回首都,才废后汉建立后周,后又派人杀死刘贇。

北宋开国首相

范质在赵匡胤同意他的意见之后,率百官成礼,赵匡胤得以顺利地建立宋朝。在为开国元勋及亲信升官进爵之后,范质的宰相官衔也由同平章事升为侍中,成为北宋前期七位最高相衔“侍中”的第一人。赵匡胤继续任命原后周宰相范质等人为宋朝的开国宰相,并尽可能不变动后周官员的职务。赵匡胤深知自己由于后周世宗的重用,在短短的六七年间,从列校提升为殿前司禁军最高长官之后夺取皇位的,为许多资历高于自己或与己相近的文武官员们所不服,而三代元老范质及其他后周的宰相、枢密使的支持,非常有利于宋政权的稳固。事实也正是如此,当赵匡胤建立宋政权后,遣“使告诸道,东诸侯坐使者而问故,宰相其谁乎,枢密使副其谁乎,军职其谁乎,从官其谁乎,皆不改旧,乃下拜”,正是这种情形的写照。但是,这决不是赵匡胤对范质等旧相的完全信任,而是赵匡胤心腹文职人员的名望实在太低,无法直接提升为执政官,更不用说是宰相。因此,在升遣范质等相衔的同时,也免去了他们原先兼任的知枢密院事,使之成为只问政事的行政长官,后封鲁国公。当赵匡胤先后平定潞州李筠、扬州李重进等后周宿将后,立即将心腹赵普提升为枢密副使,范质也“适时”地建议重用赵匡胤的心腹吕馀庆、赵普。

赵匡胤对仍以后周的宰相、元老范质等人执政的状况内心不满,采取措施打击范质等人的威望。有的记载:“先是,宰相见天子议大政事,必命坐面议之,从容赐茶而退,唐及五代犹遵此制,及(范)质等惮帝英睿,每事辄具札子进呈”,“由是奏御寝多,始废坐论之礼”。似乎是因范质等宰相上朝忙于奏请,没有时间回坐位而废宰相坐论之礼,此事始见于王曾的记载,而为宋时纂修的《国史》及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所采纳,其实都是为尊者讳的写法。邵博的记载似更可信:“自唐以来,大臣见君则列坐殿上,然后议所进呈事,盖坐而论道之义。艺祖(赵匡胤)即位之一日,宰执范质等犹坐,艺祖曰:‘吾目昏,可自持文书来看。’质等起进呈,罢欲复位,已密令中使去其坐矣,遂为故事。”范质等人知道已到非坚辞相位不可的时候了,当乾德二年(964)正月辞相对,赵匡胤非但没有挽留,而是匆忙地将留用的三位宰相范质、王溥、魏仁浦同日罢相。同年九月,范质病死,终年54岁。虽然“终(范)质之世,(后周)太后、少主皆无恙”,但范质自感有愧于后周世宗遗命辅佐少主的重托,《宋史》称范质临终,“戒其后勿请谥立碑,自悔深矣”。

子范旻,开宝四年(971)任邕州(今广西南宁)知州兼水陆转运使时,南汉旧臣邓存忠率众反宋,范旻守城达七十余日。太平兴国三年吴越“归地”后任为权知两浙诸州军事,治理吴越国旧土。次年初宋太宗亲征北汉,范旻改任三司副使、判行在三司事,负责财政事务。太平兴国五年,“坐受人请求擅市竹木入官”,事与宋太祖次子秦王赵德芳府有某种关系,因而受到宋太宗的严惩,被贬为房州(今湖北房县)司户,改移唐州(今河南唐河),死于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