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黄天霸、关小西人等早间出了客店,一去访琅琊山的所在,以便将夜光杯的下落探访出来,好完了这件大事。众人到各处探问了一回,不见有什么动静。到了晌午时节,又值暮春天气,不免困人。小西向天霸道:“黄贤弟,你我走得困了,此时腹中饥饿,不如拣个酒馆,众人痛饮几杯,便可问知路径。”天霸听他说得有理,乃道:“小弟也是这般想着,只是没有镇市如何?”王殿臣在后说道:“你们只管想,怪不得望他不见。你看这东北角上那一带,树木森森,不是极大的村镇吗?既有这派气概,想必也是个通衢要道,自然酒馆饭店也俱全有的了。”天霸转身一望,果然偌大的一座镇市。众人随信步向镇上而来,不到二里远近,已到了镇口。只见牌坊上面有三个金字,乃是“沂州镇”。

到了镇上,但见客商店面热闹非常,原来是个水陆码头。

离城三十五里。由北京大道至沂州城内,皆须由这镇上经过。

天霸到了此时,见前面街口挂了一个酒幌,下面悬着个灯笼,上写着“家常便饭”四个红字。天霸向众人说道:“料想这地方无什么大的酒馆,就在这里面胡乱饮酒罢。”说着领了众人走到里面。谁知在街上看来,不过是个饭铺,绝无出色地方;哪知到了里面乃是正开间,一连三进,陈设的器具无不精致非常。所有座头皆是十分拥挤。天霸见前一进没有空位,只得到第二进看;及至到了二进,仍然如是。王殿臣道:“这店内生意如此兴旺,此时正是午饭,想必第三进也是如此了;我等何必再进去,不如另寻别的所在,免在这等候座头,小二招呼不到,要这件没那件的。”小西道:“你说的虽是,现在已经走了两进,爽性到第三进看。若再没有地方,那时出去,也是甘心。不然看这热闹馆子,自己不得入座,岂不可恼?”说着,就左脚已入了第三进的腰门,歪着身子,抬头向里面一看,所有的座头,俱已坐满;惟有正中间着一张四仙桌位,上面设着一副座头,没有人坐。小西向殿臣说道:“照你说来,岂不将这现成的桌位错过,既有这席面在此,你我数人也够坐的了。”大家见了如此,俱各欢喜非常。天霸抢走一步到了里面,向小二招呼道:“堂倌!且取几副座头来,让咱们在这中间桌位坐下,好吩咐你去喊酒。”哪知喊了半晌,没有人前来答应。天霸一时兴起,也不问他原由,走到上面,在椅子上坐定,举起手掌,在桌上乱拍了几下,早把那吃酒的众人,吓得鼓舌摇头。只听天霸骂道:“汝等这班狗头,老爷喊了半会,全没有一人来招呼。难道吃酒不给钱吗?人家来此吃酒,老爷也是吃酒,同一买卖,为何如此看待?”众小二见他动怒起来,欲想上去,又不敢上去;又见他是个武职打扮,同来的人皆非寻常之辈。又必得说明,他方知道里面的缘故。内中有一个胆大的堂倌,看见天霸如此,远远的丢下笑来,高声喊道:“上面老爷,且请息怒,小人有言奉禀。老爷是初到敝地,不知道这地方的事件,只道我等懒惰,也难怪老爷们动怒。小人说明原由,老爷便不怪小人了。”天霸见众人笑面而来,反不再去骂他,乃道:“汝有话快快说来,究竟是什么缘故,不来招呼。”小二说道:“老爷是明理之人,我们开了酒馆,为的生意二字,一去不来,岂有买卖上门不去招呼之理?老爷若是在别处座头,见我等不来优待,便是小人的不是。只因这中间座头,任你是天王到来,坐也不许坐的,莫说要我们优待了。”天霸听了此言,越发不解,骂道:“汝这狗头!格外胡说了。这位子既不买卖,为何又设在这里呢?这分明是无话可说,用这言语来支吾老爷。今日偏要在这位上饮酒,看汝能奈何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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